记忆洪流退去的刹那，金灵猛地睁眼，眼睫上的血珠“啪嗒”砸在手背上。
眼底的迷茫与痛苦被彻底淬碎，只剩寒铁般的清明，连瞳孔都浮着层淡金——
那是金家灵根彻底觉醒的征兆。
她抬手抹掉脸颊的泪痕与血渍，指尖触到腰间短匕时，指骨瞬间绷紧，握紧刀柄的力道让掌心泛白。
转身便与陆云许背靠背站定，两人肩头相抵的瞬间，无需言语，仅凭呼吸的节奏就达成了默契。
陆云许剑锋横扫时，金灵后脚跟碾着碎石借力，矮身补位的动作快得只留残影，短匕精准挑向修士持械的手腕，“噗”地划开道血口；
陆云许旋身反击，星力刚在左侧露出破绽，金灵的匕首已划出寒光，恰好封堵住敌人偷袭的路线。
她的每一次挥匕都直奔咽喉、丹田这些要害，动作利落得不像昔日那个连握刀都迟疑的女子——
藏锋的血、被篡改的记忆、陆云许的护佑，全化作了刀刃上的锐气。
可修为的鸿沟终究是道天堑。
天道宫修士中突然冲出三名灰袍老者，三才阵一布，玄色光网瞬间收紧。
陆云许的星力撞在光网上，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圈涟漪便被吞噬。
他肩头与后背的伤口渗血越来越凶，玄色衣袍已被染成暗红，血顺着指缝滴在剑柄的星纹凹槽里，连星芒都晃得像风中烛火。
一名光头修士瞅准间隙，长刀带着破空的锐响劈向陆云许后脑。
金灵看得真切，心脏猛地一缩，想也不想便冲上前，短匕横在他后脑。
“铛！”
巨响震得山谷都在颤，刀风撞在匕身上，金灵虎口瞬间崩裂，指骨都在响，短匕险些脱手。
她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砰”地撞在岩石上，后背的钝痛像碎了块骨头，嘴角瞬间溢出血沫。
她踉跄着落地，抬头就看见陆云许为护她，硬生生收剑回防——
本已刺到重伤修士心口的剑锋偏开，反而被另外两名老者缠住。
他的星芒又淡了半截，剑光都显得滞涩。
愧疚像烧红的铁，狠狠烙在金灵心上：
她刚记起一切，还没为藏锋报仇，没还清陆云许的恩情，怎能成他的累赘？
“这样下去，只会拖累你。”
金灵低声说，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她抬手摘下头顶的鎏金凤冠——
凤喙衔着的深海珍珠，是藏锋当年冒死从鲛人湾寻来的；
凤翅的鎏金，是陆云许帮她熔铸的护身灵金。
此刻她毫不犹豫地掷在地上，“咔嚓”一声脆响，玉石凤翅碎裂，珍珠滚进泥水里，沾着血污，像极了她被践踏的过往。
“当年青石镇的救命之恩，秘境的护佑之情，今日一并还你。”
她抬头望向陆云许，眼神比寒铁还硬。
话音未落，金灵双手急速结印，指尖翻飞间，金色灵光从她周身涌出来，把素色衣裙染得发亮。
牙关被她咬得死紧，唇瓣渗出血，血沫混着气音溢出：
“金家秘法——燃灵献祭！”
眉心突然裂开道细密的血纹，顺着眉骨往下淌，那是灵根自毁的征兆。
剧痛让她浑身痉挛，冷汗浸透衣裙，贴在背上冰凉。
可结印的手指却稳得像刻在石上，每一个印诀都精准无误——
这是藏锋当年手把手教她的，说：
“灵灵是金家嫡女，得守住秘法”。
乌黑的发丝从发梢开始泛白，像被寒霜浸过，转瞬便染透大半，脸颊也失去血色，只剩唇上的血格外刺目。
但她眼中的光越来越亮，像濒死的恒星爆发最后的璀璨。
灵根彻底碎裂的“噼啪”声里，金灵猛地冲向被踢到角落的玄黄印——
那方巴掌大的古朴印章，是金家传世至宝，龙纹刻痕里积着岁月的灰。
她死死攥住印章，濒死的灵力疯狂往里涌，掌心的血渗进刻痕，龙纹瞬间活了过来，在印章上蜿蜒游走。
“砰！”
金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玄黄印砸向地面。
印章崩裂的瞬间，碎片飞溅，一道磅礴的青光冲破天际，像喷泉般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条蜿蜒的青龙虚影——
龙角峥嵘如青玉，鳞片泛着冷光，龙须飘动时，带着上古神兽的浩荡威压，连山谷的溪水都被震得倒流。
这是初代金家主与四圣宗青龙缔结的契约，是金家在乱世中延续千年的秘密。
青龙的咆哮震得天道宫修士耳膜出血，三才阵的光网瞬间裂开细纹。
金灵的身体软了下去，却还望着陆云许的方向，嘴角扯出抹浅笑——
她没拖累他，这一次，换她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