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祖地藏在东方群山深处,云雾像扯不开的轻纱,缠在黛色山峦上,连风吹过都带着点黏腻的湿意。
青石板路顺着山势蜿蜒向上,被岁月磨得发亮,踩上去带点温润的滑,缝隙里嵌着细碎的星砂,指尖拂过能摸到硌手的颗粒。
两侧古柏苍劲,树干得两人合抱才够,树皮上刻满密密麻麻的星象符文,每道纹路都泛着淡蓝微光,风扫过树梢时,符文就顺着树皮往上爬,像在呼吸,空气中混着星力的清冽与古木的沉香,闻着让人神清又发紧。
一脚踏进祖地山门,磅礴的星力突然从地底涌上来,像涨潮的海水裹住陆云许与璃,压得人胸口微微发闷。
无数道身影从树荫、石阶、殿宇阴影里钻出来——
全是蓝眸的孟家人。
老者须发皆白,寿眉垂到肩头,眼神沉得像深潭;
少年脊背挺直,眼神锐得像刀;
女子身姿矫健,指尖泛着星芒,每双蓝眸都透着跨越千年的古老威压,像在审视闯入圣地的异类,目光扫过皮肤都带着点刺痛。
“擅闯孟家祖地者,死!”
为首的中年男子往前迈了一步,青布短褂下的肌肉绷得发硬,蓝眸骤然亮起,瞳孔里浮起微型星轨,转得越来越快,空中的星力被他扯得发颤——
正是孟家基础瞳术“控星瞳”。
他指尖猛地一点,三道手臂粗的星刃瞬间凝成型,刃口泛着锯齿状的蓝光,冷冽的弧光扫过,直刺陆云许咽喉、心口、眉心三大要害,轨迹刁钻得像毒蛇吐信,连避的空隙都没有。
陆云许眼神一凛,眼底的蓝瞬间凝实,握着剑柄的指腹微微用力,沙灵剑“锵”的一声破鞘而出,剑鸣震得周围古柏落叶纷飞,叶尖还沾着晨露,簌簌砸在青石板上。
星芒顺着剑身暴涨三尺,他不退反进,踏星步踏出残影,身形在原地留了个淡蓝虚影,剑锋横扫如满月,星刃与剑身轰然撞在一起,“铛——”的金铁交鸣刺得人耳膜发麻,星力碎片四溅,落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烧出一个个细小的凹痕,青烟顺着凹痕往上冒。
还没等他喘口气,左侧一名梳双丫髻的少女突然睁眼,蓝眸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幻梦瞳”发动!
陆云许眼前的景象猛地扭曲,祖地的古柏与石阶全没了,换成观星台的残破模样:
母亲孟怡被暗金锁链穿透肩胛,锁链倒刺嵌进肉里,白袍染满鲜血,正朝着他拼命挥手,声音裂得像破锣:
“云许,走!”
观星台的青铜柱轰然倒塌,无数锁链化作毒蛇,吐着分叉的信子朝他缠来,蛇口獠牙泛着寒光,腥气扑面而来。
“娘!”
陆云许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母亲的虚影,只摸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虚妄!”
他猛地咬了下舌尖,痛感拉回神智,眉心星痕爆发出刺眼蓝光,星河右眼释放出净灵星光,像冲破乌云的朝阳裹住全身。
幻境如冰雪消融,少女闷哼一声,蓝眸瞬间黯淡下去,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渗出血丝。
危机却没停。
右侧三名孟家子弟同时睁眼,蓝眸里裂开细密的空间纹路——
“裂空瞳”发动!
三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在陆云许周身炸开,锋利的空间刃切割空气,发出“嘶啦”的锐响,瞬间在他白袍上划开三道深可见骨的裂口,血顺着伤口往下渗,浸红了白袍的布纹,滴在沙灵剑上,与星砂缠成淡红的光,剑刃都跟着颤了颤。
更骇人的是后方老者的“噬灵瞳”。
老者星纹道袍上沾着晨露,寿眉垂到肩头,蓝眸里浮起深邃的漩涡,陆云许只觉体内星辰之力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往外泄,经脉像被无数细针抽着,疼得他指尖发麻,沙灵剑的光芒暗了三分,握剑的手都在抖。
四周无数孟家人结成星阵,蓝眸的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淡蓝星网,星力像潮水般往中央涌,把他的活动范围压到丈许之内,每动一下都觉得被星网勒得发疼。
“我今天不想杀你们,让开!”
陆云许怒喝一声,声音震得星网泛起涟漪,喉间涌上腥甜。
幽冥左眼骤然睁开,幽蓝竖瞳里翻涌着怨灵执念,漆黑的雾气从眼底溢出来,像墨汁滴进清水,直接对冲“噬灵瞳”的吸力。
老者闷哼一声,蓝眸的漩涡转得慢了些,嘴角渗出血珠。
陆云许踏星步而动,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星网缝隙中,沙灵剑舞出层层剑幕,星砂与星光缠成盾,把控星瞳凝出的星刃尽数斩碎,剑风扫过,卷起满地落叶,打在孟家人的衣摆上“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