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树岭
夜色如墨,狂风卷着湿气袭来,高树岭下的密林中,百草丰茂,树木枝桠扭曲,完美地遮蔽了三十条如同岩石般静止的身影。常威趴在一处灌木丛后,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眼神锐利如鹰,盯着岭下那条唯一的土路。
“司令,来了。”侦查兵“猎犬”如同鬼魅般潜回,低声道,“队伍走得很慢,那口棺材太沉了,车轮陷在泥里很深。估计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进入伏击圈。”
常威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吐出草茎:“吃了这么久的土,总算等到这口大肥肉自己送到嘴边来了!”他回头,目光扫过身后黑暗中那一张张涂满油彩、眼神兴奋而冰冷的脸庞。
为了这次行动,常威把他精心打造的“影刃”特战队全部都拉了出来,将三十人分成五队,并做了针对性极强的分工:
第一队糯米队(6人):每人身上左右交叉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里面全是上好的糯米。这是常威根据前世记忆做的准备,专门用来对付棺材里那个恐怖的“东西”,虽然不能一次性灭杀,但是糯米可以对其造成真伤,以及起到减防效果!
第二队汤普森火力压制队(6人):作为前期核心火力输出,六支汤普森冲锋枪已经全部打开了保险,100发弹鼓在黑暗中泛着冷光,随时准备用金属风暴压制一切突发情况。
第三队汽油队(6人):两人一组,负责三架沉重的背式喷雾器,里面装满了70%汽油混合30%煤油的易燃液体。这是常威好不容易搞来的火焰喷洒装置!只等那僵尸出棺,就烧它娘的!
第四队掷弹筒队(6人):由原皖系炮兵“老四”指挥,六门肩扛式掷弹筒已经随时待命,炮手每人三发炮弹,准备进行精准的远程打击。
第五队手榴弹队(6人):每人腰带上挂满了手榴弹,十枚引线被小心地捻在一起,做成简易的集束手榴弹,准备万一棺材里的“东西”刀枪不入,就用这个来给它彻底“开瓢”!
这是一支为狩猎僵尸而打造的死亡小队。
岭下土路,押运队伍
队伍行进得异常缓慢。几十名穿着破旧前清号褂的衙役,吃力地推拉着装载那口巨大铜角金棺的板车,车轮在泥泞中发出呻吟。棺材异常沉重,上面缠满了暗红色的墨斗线,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队伍中间,一顶小轿里,坐着脸色苍白、留着辫子的小王爷溥伦。旁边骑着瘦马的,是尖声细气的乌管事。
乌管事擦着汗,低声对轿子里说:“王爷,这鬼天气,路又难走,真是辛苦您了。”
溥伦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和一丝恐惧:“少废话!早点把这东西送到地方,等得到日本人的支持,咱们的大事才算有指望!这棺材……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乌管事连忙附和:“是是是!只要这批黄金送到关东军参谋本部那些太君手里,他们答应支持咱们重新建立满洲国……”
不远处,两名穿着西服、腰间挎着南部十四式手枪(王八盒子)的日本顾问,正用日语低声交谈,语气充满鄙夷。
顾问甲贺中流:“这些支那人真是愚蠢透顶!明明可以用帝国的卡车快速安全地运抵,非要搞这种原始的押运,美其名曰掩人耳目,简直是浪费时间!”
顾问渡边介川:“哼,还不是他们怕事情败露,引起张作霖或者其他军阀的注意?这批黄金可是他们复辟的最后希望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苦差事居然落到我们头上,真是倒霉。”
甲贺中流:“谁让我们在军部没有靠山呢?只能干这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算了,完成任务早点回去吧,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们的对话,透过风雨声,隐约传到了常威的耳中(常威略懂一些日语),让他更加确定了这次行动的必要性——绝不能让这笔巨资落入日本人手中,助长他们的侵略资本和复辟逆流!
山风呼啸,带着浓重的湿气,乌云低压,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常威和他的“影刃”特战队如同蛰伏的猎豹,无声地隐藏在岭下道路旁的密林中,目光死死锁定着那条蜿蜒的土路。
“司令,咱准备这么多糯米,到底干啥用啊?”火力队的“老虎”忍不住低声问道,拍了拍身边鼓囊囊的麻袋。
常威趴在潮湿的草丛里,嘴角咧开一个兴奋的弧度:“嘿嘿,到时候等那东西出来你就知道了!这东西可能比子弹都管用!”
正说着,侦查兵“猎犬”如同影子般滑回:“司令,来了!队伍走得很慢,那棺材沉得离谱!”
众人精神一振,只见远处,一队人马在昏暗的灯笼光下,艰难地行进。队伍核心,正是那口巨大的、在微弱光线下反射出暗金色的铜角棺材!由四个道士打扮的人和四个兵勇合力推着,车轮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辙印。所过之处,连林中的虫鸣都仿佛寂静了不少,山鸟也惊飞四散——是那铜角金棺无疑,里面之物,大凶!一股无形的压抑感弥漫开来。
队伍押着那具沉重的黄金棺椁,行至一片参天古木之下,正是常威精心挑选的伏击地点。
“终于来了,”常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等了大半夜,可算是见到了真货!他低声对身旁的副手下令:“告诉弟兄们,都给老子憋住了,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开火!等我的信号。”
这队伍领头的八字胡黄袍道士,正是千鹤!
“铜角金棺用墨斗网缠着……里面肯定是个大粽子!”常威眼神锐利,再次确认,“可惜,什么边疆皇族,碰到我常威算你倒霉,今天骨灰都给你扬了!”
他迅速评估着敌方配置:推棺道士4人+兵勇4人,抬轿4人,执旗兵2人,推行李车4人,加上护卫的兵卒约二十人,以及三个大内高手,轿中的小王爷和乌侍郎,还有那两个挎着王八盒子的日本顾问,总人数四十。
队伍行至这较为开阔的林地,终于停了下来,千鹤道长抬手示意休息。
“哎!你们干嘛停了!”后方的娘娘腔乌侍郎兰花指捏着白丝帕,尖着嗓子大叫起来,显得十分警惕。
千鹤道长上前,陪着笑脸:“乌管事,夜色已深,山路难行,我这几个徒弟们推车实在辛苦,歇歇脚,吃点干粮喝口水再赶路吧。”
“吃干粮?”乌侍郎一脸多疑。但轿子上养尊处优的小阿哥早已不胜劳苦,直接发话了:“乌侍郎,就休息片刻吧。”
乌侍郎这才不情愿地挥挥手:“好吧,好吧,大家都休息一会吧!”
此时,原本覆盖棺椁的帐篷已经被拆掉,只要一场雨……常威抬头看了看阴沉欲坠的天空,嘴角笑意更浓。用来镇压僵尸的墨斗网一旦遇水,必然要失效!
千鹤道长并未放松警惕,催促道:“东南西北!快速吃些干粮和水!”
“是!”四个年轻道士齐声应道,动作利落,纪律严明。
只见千鹤道长的四个徒弟——“东南西北”,动作麻利地取出干粮和水壶,沉默而迅速地进食休息,纪律严明,毫不拖沓。常威心中暗赞:“这千鹤道长带徒弟确实有一手,可惜了……”
常威心中冷笑:“千鹤道长,对不住了!为了抗日大业,常某不得行要截下这笔资敌的黄金,你这集……不得不先领盒饭了!等你下去,老子一定多烧几个纸扎的东瀛美女给你赔罪!”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
“司令,肥羊全进套了,还不动手么?”王雷压低声音,手指握在汤普森冰冷的枪身上,有些按捺不住。
常威眯着眼,目光越过灌木丛,仔细打量着押运队伍,在那三个大内高手身上停留了片刻。他低声骂道:“急个卵!没看见那帮人印堂发黑,满面死气?这是大凶之兆!说不定都不用咱们费劲,阎王爷今晚就亲自来收人了。”
旁边的“猴子”一听,乐了:“啊?真的假的司令?还有这好事?等着他们自个死就行?”
另一个队员也凑趣:“司令您啥时候还会看相了?能看出我啥时候能娶媳妇不?”
常威没好气地一人给了一个爆栗:“都他妈给老子严肃点!棺材里那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森然,“那里面,关的是僵尸!”
“僵……僵尸?”“老虎”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令,您说啥?粽子?就……就是那种蹦蹦跳跳、咬人脖子的玩意儿?”张浩然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扯淡吧司令,那都是骗小孩的!”有队员小声嘀咕。
常威眼神一横:“咋滴?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谁嚷嚷着要直接冲下去的?告诉你们,那玩意儿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被它咬一口或者抓一下,你们也得变僵尸!”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队员们顿时咽了口唾沫,互相看了看,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和……毕竟,打僵尸这活儿,可不比比打小鬼子。
就在这时——
“咔嚓——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同时在头顶炸响!豆大的雨点如同瓢泼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天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幕之中。
下方押运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不好!快!先把帐篷支起来,盖住棺材!”千鹤道长脸色剧变,抹去脸上的雨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雨水疯狂地冲刷着棺椁,上面那些用墨斗精心弹画的、蕴含法力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淡化,朱红的墨迹混着雨水流下,如同血水。
一名士卒手忙脚乱地想给棺材搭帐篷遮雨。
“干什么!干什么!”乌侍郎尖细的声音穿透雨幕,他捂着被淋湿的瓜皮帽,兰花指几乎戳到那士卒鼻子上,“先给王爷搭帐篷!王爷金枝玉叶,淋坏了你们担待得起吗?那棺材淋一下又不会化掉!”
千鹤道长急忙上前,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流淌:“乌侍郎!雨势太大,墨斗线快被冲花了!必须先护住棺椁,否则……”
“否则否则!”乌侍郎跳脚,声音更加尖利,“这可是皇族嫡系,你敢对小王爷不敬?!赶紧先给王爷把帐篷搭起来!”
千鹤道长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皇权压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卒们优先将帐篷搭给了小王爷,帐篷搭起来,小王爷乘着轿子进了帐篷,轿子旁,乌侍郎像只护崽的母鸡般一旁伺候。
“快!再搭一顶!快!”千鹤几乎是在咆哮,指挥着剩下的人冒着暴雨,勉强又支起一顶较小的帐篷,试图罩住那口已经开始微微震颤的铜角金棺。
岭上,常威透过雨幕看得分明。
“啧,真是找死都不能拦着。”他冷笑道,“那个死人妖,成功把队友往死路上又推了一把。”
就在第二顶帐篷刚刚搭好,勉强将金棺遮住一半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倾盆而下的暴雨,竟然毫无征兆地……停了。
乌云依旧密布,天色依旧昏暗,但雨点说停就停,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滴滴答答的水声。
乌侍郎从帐篷里探出头,得意地哼了一声:“瞧瞧,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知道王爷要休息,雨停了!千鹤道长,你就是瞎操心!”
千鹤道长却没有丝毫轻松,他快步走到棺材旁,伸手在棺材底部被雨水浸泡过的地方一抹,指尖沾染的是一片不祥的漆黑——墨斗线的法力,已经被雨水破坏殆尽了!
他抬头看向那顶勉强遮住棺材、还在滴水的帐篷,又看了看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寒意。这短暂的停歇,更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而岭上,常威缓缓举起了右手,所有特战队员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枪口对准了下方的混乱队伍。
“准备……”常威的声音冰冷,“好戏,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