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八,福康县保安团司令部内外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宽阔的校场上,士兵们喊着号子进行着冬训,拼刺声、射击声不绝于耳。一队队骑兵骑着高头大马,挎着崭新的水连珠,呼啸着从街上巡逻而过,引得百姓纷纷侧目,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库房里,复装好的子弹一箱箱码放整齐,闪着黄澄澄的光。如今的保安团,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和几个月前龙大龙时代那副破落样子已是天壤之别。
来福拿着一本账簿,兴冲冲地来找常威汇报:“司令!咱们这个月的‘保险费’、护航费和运盐的进项都清点完了,刨去所有开销,净赚了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脸上笑开了花。
常威满意地点点头,但来福随即问道:“对了,司令,这马上年关了,上次剿双鸦山抓的那一百多号俘虏现在还关着呢,该怎么处理?”
常威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叹气道:“唉,你还别说,我刚好正想这个事呢。这么多少关在后头大牢里也有一个多月了。杀了嘛,感觉有点可惜,大多都是穷苦出身,也就是些跟着扛枪混饭吃的苦哈哈。一直关着吧,又白白浪费粮食,还得派人看着。放了又怕他们回去重操旧业…真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常威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快过年了,杀生不吉利。这样,明天晚上,让他们吃顿好的,就给他们吃顿饺子!然后,放他们回家过年吧!”
来福一愣:“放了?司令,这…”
常威摆摆手,笑道:“照我说的去做。准备些肥肉白菜馅的饺子,要管够!明天夜里,我亲自主持。”
来福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应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次日夜里,寒风凛冽,但保安团大牢外的空地上却支起几口大锅,热水翻滚,白胖的饺子在锅里起伏。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寒冷的夜空中。
一百多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土匪俘虏被带了出来,看着那几大锅饺子,闻着久违的肉香,一个个直咽口水,眼神复杂。
常威站在一个临时搬来的木箱上,目光扫过下面这群惶惑不安的俘虏,声音洪亮:
“双鸦山的好汉们!”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眼看就要过年了!这顿饺子,算我常威请客!吃完这顿热乎的,你们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
此话一出,俘虏群里顿时一阵骚动,许多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常威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但是!老子的话,你们都给老子听清楚,记到骨头里去!回去以后,是老老实实种地也好、去做工奉养父母,娶妻生子也好,总归一条,当个安分守己的良民!谁要是再敢啸聚山林,为非作歹,祸害百姓——”
他声音猛地拔高,如同炸雷:“下一次!再让老子抓住,饺子你就就别想再吃了!直接吃子弹吧!枪毙!听明白没有?!”
俘虏们被他的气势所慑,纷纷低头,诺诺称是。
常威目光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当然,人各有志。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觉得回去也没活路,或者厌倦了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日子,想过点安生日子,想吃口堂堂正正的军粮…等过了这个年,你们再回来!”
他拍着胸脯:“到我常威的司令部来报道!我这儿,只要你是条汉子,愿意改邪归正,愿意跟着我保境安民,我随时欢迎!照样给你们发枪发饷,绝不亏待!我可告诉你,我手底下的兵,一个月可有六块大洋!”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不少俘虏的心上。他们很多人都是被生活所迫,或者走投无路才上了山。常威部队的凶悍他们见识过,常威部队的精良装备和饱满精神他们也看到了。如今,一条看起来更有前途、更安稳的路就摆在眼前…
饺子煮好了,士兵们给每个俘虏都盛了满满一大碗。俘虏们蹲在墙角,狼吞虎咽,很多人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混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咽了下去。
吃完饺子,队伍开始解散。大部分俘虏对着常威磕了个头,千恩万谢地消失在夜色中。然而,却有三十多人站在原地没动。他们互相看了看,最终,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汉子走了出来,对着常威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
“常司令!俺们这些人,都是无家可归的光棍汉!回去也没活路!司令您仁义,俺们愿意跟着您干!求司令收留!从此以后,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求司令收留!”后面那三十多人也齐刷刷跪下,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重新找到方向的决绝。
常威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好!都是铁铮铮的好汉子!说话别跪着!都起来吧!来福,带他们去登记造册,换上新军装,从今天起,就是咱们保安团的兵了!训练的事等年后再编排!”
大年三十,福康县里张灯结彩,难得的多了许多年味。
常威正在司令部处理公务,米绮莲穿着一身崭新的绛紫色缎面旗袍,外罩狐裘披肩,袅袅婷婷地来了,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常司令,大过年的,还在忙呢?府上备了些酒菜,司令若是不嫌弃,不如到寒舍一起守岁?也让我好好犒劳犒劳司令这段日子的辛劳。”
常威推辞了几句,但架不住米绮莲软语相求,眼神流转间风情万种,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龙府张灯结彩,但偌大的宅子却显得有些冷清。米绮莲屏退了左右丫鬟仆役,只在暖阁里摆了一桌精致的酒菜,与常威对酌。
几杯烫热的烧刀子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谈及身世,常威难得露出一丝落寞:“说起来,我老家本在旅顺…爹娘…都是在当年旅顺那场大难里,被日本人给害了的…我当时在表姨夫手下当差,才侥幸逃过一劫…”他说着,眼中闪过深刻的痛楚和仇恨。
米绮莲闻言,眼圈也红了,叹道:“都是苦命人…我本是哈尔滨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当年…当年原本许了人家,迎亲的路上…被龙大帅他…强抢了去…”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似的悲惨遭遇让两人的心瞬间拉近了许多。酒越喝越多,话越说越贴心,身体也不知不觉越靠越近。米绮莲身上的香气和眼波里的媚意,让常威有些心猿意马。
米绮莲借着斟酒的机会,纤纤玉手“无意”地覆在常威的手背上,温软滑腻。“唔……你好不老实,又说会亲自来看人家,害人家等你等了几个月都不来……”
常威反手握住,米绮莲轻呼一声,却没有挣脱,反而顺势软软地靠进他怀里,吐气如兰,眼神迷离:“司令…如今这世上,绮莲就只剩自己了…以后,还得仰仗司令多多怜惜…”
温香软玉在怀,酒意上涌,常威哪里还把持得住,低头便吻了下去…
米绮莲只是不断发出模糊的、带着邀请意味的嘤咛,主动仰起了修长的脖颈,眼神迷离,红唇微启。怀有身孕反而让她散发出巨量的荷尔蒙……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常威神清气爽地从米绮莲的卧房中走出来,正好遇到也刚刚开门、满面红晕、眼含春水挺着个大肚子孕妇的米绮莲。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米绮莲羞涩地低下头,嘴角却带着满足而妩媚的笑意,轻轻替常威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亲昵自然。
显然,这一夜,这位龙夫人对常司令的“表现”非常满意。而常威,也自然是食髓知味,龙府这温柔乡,只怕日后要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