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尽头,淡漠的伊蕾娜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
她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小银叉。
叉尖正插着一小块金黄色的蜂蜜蛋糕。
她微微歪头,看向那个被压得跪伏在地、如同被钉在琥珀里的另一个自己。灰眸里没有得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如同看一件需要处理的故障物品。
淡漠的伊蕾娜将那块蛋糕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直到咽下,才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与这暴力镇压的场景格格不入。
她的声音不大,清晰地穿透了宫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针扎进粗暴短发伊蕾娜的脑海:
“你再乱动一下试试?”
这句话是和朝云学的,她说在她的故乡要打架就这么说。
淡漠的伊蕾娜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冰冷的石桌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灰眸里是冻结的深潭。
“我不介意现在就压碎你的手脚关节,剥夺你的反击能力。”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晚餐菜单。“或者,”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光洁的额头,“干脆挖掉你的前额叶。让你彻底变成一具只会流口水的空壳,永远留在这里做一盆安静的植物。选一个?”
粗暴短发的伊蕾娜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嘶鸣,但身体被那无形的恐怖重压死死禁锢,连挣扎的涟漪都无法泛起。
巨大的屈辱感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眼中狂躁的火焰被强行浇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石桌周围,一片死寂。方才的震惊、议论、乃至对淡漠伊蕾娜能力的怀疑,此刻都化作了凝固的雕塑。
十几个伊蕾娜,或瞠目结舌,或脸色煞白,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在那个依旧优雅坐着、慢条斯理吃着甜点的“自己”,和那个被无形巨手按在尘埃里、如同待宰羔羊般屈辱跪伏的“自己”之间来回移动。
她们终于理解了“淡漠的我”那句“经历的实战足够丰富”背后,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眼镜伊蕾娜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下震惊,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粗暴短发伊蕾娜的状态,又落回淡漠的伊蕾娜身上:“她的魔力被压制住了。你是怎么办到的?你怎么这么强?”
淡漠的伊蕾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目光投向阴影中那道静立的红裙身影,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朝云迎上她的目光,微微颔首,眼神平静。
“经验。”淡漠的伊蕾娜收回目光,放下茶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喂!那个……‘淡漠的我’!”太妹伊蕾娜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总不能一直这么压着吧?”她指了指地上动弹不得的短发伊蕾娜。
“是啊,还有墙角那两个……”主角伊蕾娜用魔杖指了指被碎石掩埋的胶状体和倒在地上的尸鬼,“她们虽然不太会说话,但也是‘我们’的一部分吧?得想办法救救。”
“诶,死不了的。但变回来她们......那个,朝云。”
“我大概不行,我连我自己的生命形态都没完全改变呢。”朝云直接摆了摆手。
“那她呢?”眼镜伊蕾娜走到被压制的粗暴短发伊蕾娜面前,俯视着对方布满血丝、充满仇恨和恐惧的眼睛,“她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淡漠的伊蕾娜身上。
她站直身体,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灰眸扫过地上那个被自己力量禁锢的短发,叹了口气后说道。
“我们之间的经历,咳咳,去掉我。应该彼此之间大差不差,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导致你这么粗暴?”她解除了对于对方的压制,拿走了对方的魔杖,这样在无法使用魔法的情况下,对方的战斗力和普通女生没什么区别。
“我也想问,为什么你的头发还是被剪掉的状态?”主角的伊蕾娜走了过来也问道。
“啊,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剪掉头发啊。”短发的伊蕾娜有点自暴自弃,但仍然愤怒的说着,完全不知道她在生气个什么。
“因为我的头发也被剪掉了。”
“我在那个国家没有救下一个人,爱情在你面前变成憎恶的瞬间,对直到刚才还喜爱的人,突然产生杀意的瞬间......”虽然说话比较谜语人,但短发伊蕾娜的话语,【淡漠】的伊蕾娜好歹还是听懂了,对方指的是钟表之国的那件事。
“我知道,我相信这位【主角】伊蕾娜也知道。”
“啊,是的。”由于对于实力的尊敬,这里【主角】伊蕾娜还是把自己当做了【淡漠】伊蕾娜的晚辈。
“呵......我没能救下她,你这么强,你......”
“我也没,但我没让薰衣魔女杀了对方,是我动手的。”【淡漠】的伊蕾娜淡漠的回应道。
“什么?”短发伊蕾娜惊讶的扭着身子。
【淡漠】伊蕾娜摆摆手,仿佛这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但对于她来说,值得铭记,但因此沉浸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位粗暴的我,你要知道,我和这里所有人的经历都不一样,因为朝云只有我这个世界才存在,目前来看。因此我手上沾的血,比你想的还要多,我杀掉的魔法使甚至是弱小的魔女可能比你熟悉的还多。”
在说完之后,在场的其他伊蕾娜都瞬间转过头看向了那边的朝云,然后又看向蹲在那里试图开导【粗暴】伊蕾娜的【淡漠】的她,什么叫杀过的人?这里居然真的有人干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