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西乡,救援工作已近尾声。
被泥石流阻塞的官道山路,在石牙猪一族不知疲倦的拱铲下,不仅被疏通,被夯实,还修整得比以往更加宽阔平坦。
金系灵兽们则在那些易发生滑坡、落石的山体陡坡上,拉起了坚韧的合金防护网,预防灾难再次发生。
天鹏鸟巨大的身影掠过天空,往返穿梭,运来大批水泥等建材,工部的吏员和灵兽们正一点点铺设道路,帮助灾民重建家园。
后续更繁琐的安置与统筹工作,便交给了道场陆续抵达的文职官吏。
蒋稆与宋州司整合好队伍,准备回归驻地。
星灵通知,汉江流域的紧急救援已经结束,上级见众将士救援辛苦劳累,给他们特批了三天休整时间。
尽管有丹药强化身体,但连续多日不眠不休,心神紧绷的高强度劳作,依旧在两人脸上留下了浓重的黑眼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疲惫,谁也笑不了谁。
“云隼部的人,集合!”
“让骁骑部的人也开始集合。”
命令下达,一千多名士兵在各队率、屯长的有力号召下,迅速集结列队,动作麻利。
数艘云梭早已在一处平整出的空地上静静等候,士兵们小跑上前,有序登机。
蒋稆所属的骁骑部,以轻骑兵为主,讲究高速机动,对应现代的轻型装甲部队;而宋州司所在云隼部,则是道场计划建立的第一批空军,对应空中突击力量,两者职责迥异。
蒋稆夹紧马腹,一身利落的迷彩军装衬的她身姿挺拔,高筒军靴紧踏马镫,正准备下令开拔。
“恩人们,请稍等!” 一声呼喊从镇子方向传来。
蒋稆转头望去,只见三位村老快步赶来,手中还捧着一件物事。
她的副官俞舟立刻下马,带人迎上前去。
那人展开,竟是一把万民伞。
伞面由无数块颜色各异的布片拼接而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甚至印着些血色指印。
为首的老者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恩人们,镇子刚遭大难,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款待……这把万民伞,是全镇幸存百姓的一片心!谢谢你们,救了咱们全镇人的命啊!”
“听说,这伞能给人带来鸿图好运,俺们也只有这些祝福了。俺们堰口镇全部人,在此真心祝诸位官爷,此去前程万里,步步高升!”
老者说着便要躬身行礼,被俞舟连忙扶住。
在场诸位闻言,心头皆是一热,胸中涌起一股暖意与触动。
谁说百姓不懂?
他们分明是最懂的,什么话才是最直抵人心的祝愿。
这份看似朴拙的祝福,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打动人心。
俞舟回头看向蒋稆,眼神请示。
军纪严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但这代表民心所向的万民伞,又当如何?
蒋稆端坐马上,目光扫过那把承载着沉甸甸感激的伞,微微颔首。
俞舟这才双手接过万民伞,郑重道:“老人家和乡亲们的心意,我等铭记于心!救灾护民,本就是我道场将士职责所在,万不敢当如此厚礼。也愿堰口镇早日重建家园,重现……”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另一阵急促的呼喊打断。
“诸位将军请留步!”
只见几名穿着大明官服的人骑着马匆匆赶来,袍服上还沾着泥点,显得有些狼狈。
蒋稆勒住缰绳,宋州司也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将士们见长官未有指令,云隼部的士兵依旧保持着登机节奏,动作丝毫不乱。
那几名官员下马,略显仓促地整理了一下衣冠,拱手行礼。
为首一人脸上堆起笑容,自报家门:“下官乃汉中府通判赵德明,诸位道场大人连日救援辛劳,功在社稷!下官等特备薄酒,聊表寸心,万望赏光,也好让我等略为将军庆功洗尘……”
话语间,隐隐透出想借此机会攀附,更是暗示日后同殿为臣,能互为奥援的意思。
宋州司闻言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诮,走了过来。
“哟,大人们来得可真是‘及时’,人死了就来。”
蒋稆更是看都懒得看那谄媚的嘴脸,目光冷峻,根本不接话茬。
赵德明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僵在原地。
俞舟与宋州司的副官方正砚见状,只得上前打圆场,但态度依旧强硬。
俞舟拱手道:“赵通判的好意,我等心领。然军务在身,刻不容缓,实在无暇赴宴。且我道场军纪森严,严禁将士接受宴请,还望海涵。”
方正砚也补充道:“正是,纪律如山,不容逾越。”
赵德明只得讪讪道:“是下官考虑不周,唐突了,唐突了……诸位将军既军务要紧,下官不便叨扰。”
恰在此时,一名士兵跑来汇报:“禀报长官,先遣队全体人员登机完毕!”
宋州司闻言,直接道:“准备出发。”
他敷衍地对着那几名明朝官员拱了拱手,随即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对方是否回礼。
方正砚则稍显周全,等对方回礼后才转身跟上。
俞舟也对那几人拱手道:“赵通判,我等也需出发了,告辞。”
随即利落地翻身上马。
蒋稆清冷的声音响起:“骁骑部,全体都有,出发!”
马蹄声与云梭的低鸣响起,道场的军队如来时一般高效迅捷,整齐有序的撤离。
赵德明几人望着队伍远去扬起的尘土,脸色变幻。
直到道场军队消失在视野尽头,他们才慢吞吞地转身,在镇子里象征性地转了一圈,便回到了他们那辆体面的马车里。
车内,一人忍不住抱怨:“为何不去宴请道场派来的文官,反而来碰这些丘八的钉子?他们根本瞧不上我们这些文官!”
赵德明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低声道:“你懂什么?盛世文治,乱世武功。如今这光景,能掌兵权的才是硬道理。”
“在道场,这些将领的地位绝不会低,必是核心人物。咱们现在烧香,总比将来临时抱佛脚强。投靠过去,朝中有人,总好过两眼一抹黑。”
另外一人附和,“道场派来的文官不少,能过来的算什么核心,就是跟咱们地方官一样。找他们宴请,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他们都不一定爬进朝里。”
“唉,你说的也是……”
张潇一低头处理完星灵发的消息,刚顺手拿起签子,抬头就对上织织的眼睛。
“母神大人还在忙工作?”
“嗯,虽说是休沐,但也不能什么也不管吧,刚兵部发来消息说,大部分救援工作已经结束,正在返回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