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比乌斯的实验室最近安静得有些反常。爱莉希雅那次带着戏谑的探访像一阵粉色旋风，刮过之后便再无波澜，只有培养舱里营养液循环的汩汩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反复回荡。李天武已经五天没来了，全息屏上属于他的访问记录停留在上周三，最后一条是询问奇美拉计划加入第20种崩坏兽基因的稳定性。
“某人怕是把脸丢尽了，不敢再来了吧。” 梅比乌斯一边给铃的医疗舱更换抑制药剂，一边用解剖刀敲着玻璃，蛇瞳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她身后的樱正用柔软的布料擦拭御灵刀的刀鞘，听到这话时指尖顿了顿，灰色的眼眸扫过操作台 —— 那里还放着上次被碰倒的试剂瓶残骸，梅比乌斯一直没收拾，像是故意留下的标记。
“他最近在忙训练室的事。” 樱的声音很轻，刀鞘上的樱花纹路在蓝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昨天去给铃取营养液时，看到他的分身们在进行集体实战演练。”
梅比乌斯嗤笑一声，将新配好的药剂注入医疗舱的输液管：“实战演练？我看是躲着我吧。” 她突然转过身，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樱的手背，“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某人总来打扰我做实验。”
樱没接话，只是抬头看向医疗舱里的铃。这几天铃的状态好了很多，脖颈处那道崩坏能留下的淡紫色纹路已经浅得几乎看不见，呼吸也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偶尔还会轻轻蹙一下眉，像是在做什么短暂的梦。
“她的崩坏能抑制率已经稳定在99% 了。” 梅比乌斯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正经，金瞳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照这个速度，再过一周就能脱离重症监护。” 她顿了顿，解剖刀在指尖转了个圈，“不过你也知道，隐患还在。只要第十二律者的核心还在她体内，随时可能复发。”
樱握着刀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李天武的研究，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梅比乌斯调出全息屏上的人造律者计划图纸，上面用红色标注着核心剥离的关键步骤，“如果能把现在研究的技术用到铃身上……”
“把核心从她身体里取出来吗？” 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太清楚律者核心与宿主之间的联系，那几乎是灵肉相融的羁绊，强行剥离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梅比乌斯挑眉看着她，解剖刀的刀尖指向屏幕上的成功率预测：“成功率 61%，比直接销毁她要高得多。当然，风险也有 —— 如果失败，她可能会彻底失去意识，变成只有本能的崩坏容器。”
樱的目光重新落回医疗舱，铃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两只休憩的蝶。她想起小时候，铃总喜欢拉着她的衣角，在樱花树下转圈，粉色的花瓣落在妹妹的发间，笑得像颗甜甜的糖。那时候的铃，眼里只有纯粹的欢喜，从没有过崩坏带来的恐惧。
“我……” 樱的嘴唇动了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需要再想想。”
“可以。” 梅比乌斯意外地没有逼她，只是收起了解剖刀，“压力不用太大。我们研究进度很快，下周就要进行核心剥离的活体实验了，你可以我们试验完成后，看到效果了再给我答复。”
就在这时，医疗舱里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呻吟。樱猛地扑到玻璃前，只见铃的眼皮轻轻颤动着，原本平稳的心率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波动。
“铃？” 樱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手指紧紧贴在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妹妹的脸颊。
梅比乌斯也立刻凑了过来，迅速调出铃的脑电波图：“别激动，只是短暂的意识苏醒，她的神经系统还没完全恢复。”
医疗舱里的铃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和樱一样的紫色眼眸带着初醒的迷茫，视线慢慢聚焦，最后落在玻璃外姐姐的脸上。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气音，像是在叫 “姐姐”。
“我在这儿，铃，我在这儿。” 樱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铃的目光慢慢转向旁边的梅比乌斯，又扫过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图表，虽然意识还不太清醒，但刚才两人的对话，她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她看着樱，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却坚定的表情，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姐姐…… 我同意……”
樱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铃，你……”
“我不要变成怪物。” 铃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眼底里闪烁着决绝，“我要…… 和姐姐一起…… 去看樱花。”
医疗舱的监测仪器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警报声，铃的心率开始快速上升，显然这短暂的苏醒消耗了她太多体力。梅比乌斯立刻按下镇静按钮，柔和的麻醉气体缓缓注入舱内，铃的眼睛又慢慢闭上了，睡着前还紧紧盯着樱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比你勇敢。” 梅比乌斯看着屏幕上重新平稳下来的曲线，淡淡地说道，“至少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樱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贴在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握住妹妹刚才那微弱却坚定的目光。医疗舱的蓝光落在她的侧脸，将泪水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散落的星光，却带着比星光更温暖的力量。
“我知道了。” 过了很久，樱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却异常坚定，“等她身体再好一些，就按你们的计划做吧。”
梅比乌斯的金瞳微微一亮，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说完，她转身走向操作台，开始调试核心剥离的模拟程序。 “你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把成功率再提高十个百分点的。”梅比乌斯一边操作着仪器，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樱说道。
实验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有营养液循环的声音和键盘敲击的轻响交织在一起。樱重新拿起那块柔软的布料，继续擦拭着御灵刀的刀鞘，只是这一次，她的动作里少了几分紧绷，多了几分释然。
窗外的月光透过舷窗洒进来，落在医疗舱上，给铃的睡颜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樱看着妹妹恬静的脸庞，在心里轻轻说：“等你好了，我们就去看樱花，看最盛大、最美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