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被卡普那平淡的话语抽成了真空。狗头军舰投下的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甲板上木板的碎裂声、盖迪压抑的痛哼、海浪拍打受损船体的轰鸣,混杂成一首绝望的交响。
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与能力都显得如此苍白。
“跟他拼了!”卡尔葛拉双目赤红,咆哮着将“千钧之枪”重重顿在甲板上,暗金色的灵压罡气如同燃烧的火焰般腾起!他脚下的甲板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七进七出”的极致速度爆发,身影瞬间模糊,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暗红流星,人枪合一,带着崩山裂石的无匹气势,直刺卡普!这是蕴含了他全部意志与力量的“破军”突刺!
面对这足以贯穿军舰的决死一击,卡普只是微微侧身,那缠绕着至高武装色的拳头后发先至,不偏不倚,精准地砸在枪尖之上!
“锵——轰!!!”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几乎撕裂耳膜!卡尔葛拉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顺着枪身狂涌而来,他那足以硬撼巨兽的臂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虎口瞬间撕裂,鲜血迸溅!
“千钧之枪”那坚不可摧的枪身竟被砸得弯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他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倒飞回去,狠狠撞在主桅杆上,桅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纷飞。他瘫软在地,想要挣扎起身,却喷出一口淤血,一时竟无法动弹。
“卡尔葛拉!”里克目眦欲裂,手中指挥棒「指挥家」急速挥动,“勇毅和弦!灵韵回响!”鼓舞的旋律与治愈的波纹同时笼罩住重伤的卡尔葛拉和盖迪,勉强吊住他们的气息,但在卡普那纯粹的暴力造成的伤势面前,效果微乎其微。
“缚道之六十三·锁条锁缚!”康纳德试图辅助,巨大的蛇状锁链凭空出现,缠绕向卡普。卡普看都没看,只是随意地一振臂,那坚固的灵子锁链便如同纸糊般寸寸断裂,消散于无形。
“分析……弱点……”康纳德的「万识之书」疯狂运转,书页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下,但反馈的结果却让他心底冰凉——没有弱点!或者说,那力量和霸气太过纯粹庞大,任何所谓的“弱点”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都毫无意义!
卡普一步踏出,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甲板中心。他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众人,最后落在林昊身上。
“还要负隅顽抗吗?小子。”
林昊深吸一口气,知道已无退路。他将手按在了斩魄刀「阎罗」之上。深邃的灵压开始攀升,玄黑色的刀身嗡鸣,刀镡上的天平虚影缓缓旋转。
“卍解——”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肃穆的决意。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生灭之间,唯法永存。——开庭,森罗殿·阎罗!”
轰!
庞大的灵压冲天而起,瞬间具现化!一个巨大、庄严、仿佛由黑曜石与暗红木构筑的古式法庭领域“森罗殿”,以林昊为中心骤然展开,将静灵庭号的前半部分以及卡普笼罩其中!林昊身披玄黑与暗红相间的法官长袍,手中的阎罗刀化为一把巨大的、象征着最终裁决的惊堂木法槌!
领域压制生效!卡普立刻感觉到周身一沉,仿佛有无形的规则在试图束缚他的行动,干扰他的霸气。
“在我的领域内,一切罪业无所遁形!”
林昊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鸣,在森罗殿内回荡,他高举法槌,审判之眼锁定了卡普,
“蒙奇·d·卡普!汝纵容海军旗下诸多暴行,庇护世界政府之腐朽,间接造就无数悲剧——此乃汝之‘业’!”
“言灵·断罪!”
无形的法则之力伴随着他的宣判,化作沉重的灵魂冲击,直接作用在卡普的灵魂之上!
卡普身形微微一晃,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他感觉到一种不同于霸气、也不同于寻常精神攻击的力量,正在试图撼动他的意志,甚至直接拷问他的灵魂。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麻烦。
“有趣的能力。”
卡普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却带着野兽般的压迫感,
“审判我?就凭你这点道行,还差得远呢!”
他猛地吸气,胸膛鼓起,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炽热的霸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爆发!那并非霸王色的清场,而是将武装色霸气修炼到极致后,与自身生命力完全融合形成的、近乎实质化的“气”!
“轰隆!!”
整个“森罗殿”领域剧烈震颤起来!林昊具现出的庄严墙壁和廊柱上,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言灵断罪的灵魂冲击,在这股如同烈日灼空般的磅礴气血与意志面前,被硬生生冲散、抵消!
“怎么可能?!”
林昊心神剧震,他的卍解领域,竟然被对方纯粹的气势撼动了!
“花里胡哨!”
卡普大笑一声,双脚猛地蹬地!
“咔嚓!”
森罗殿那坚固的灵压地面被他蹬出两个深坑!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射向林昊,依旧是那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但这一拳,仿佛凝聚了他一生的战斗意志,要将天空都捅个窟窿!拳锋所过之处,森罗殿的领域空间都开始扭曲、模糊!
快!无法形容的快!强!无法抵御的强!
林昊瞳孔紧缩,全身灵压疯狂注入手中的法槌,试图格挡!
“咚——!!!!!”
法槌与铁拳碰撞的瞬间,仿佛两颗流星对撞!无法形容的巨响淹没了所有人的听觉!恐怖的冲击波呈球形扩散,林昊身披的法官长袍瞬间被撕成碎片!他手中的巨大法槌发出一声哀鸣,变回了「阎罗」本体的样子,刀身剧烈震颤,险些脱手飞出!
“噗——!”林昊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射出去,重重砸在船舷之上,将那加固过的船舷都砸得凹陷下去!他单膝跪地,用刀勉强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但气息已然紊乱不堪,卍解领域“森罗殿”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寸寸瓦解,消散在空气中。
绝望。
彻骨的绝望。
所有队长底牌尽出,却连让对方认真起来都做不到。实力的鸿沟,如同天堑。
卡普收回拳头,看着勉强支撑的林昊,以及甲板上横七竖八、失去战斗力的队长们,摇了摇头。“结束了,小子们。”
他迈开脚步,朝着林昊走去,准备结束这场在他看来已然毫无悬念的战斗。
然而,就在他靠近林昊,准备伸手将其制服的刹那——
一股截然不同的、苍凉而豪迈、仿佛承载着整片大海自由意志的气息,猛地从林昊体内,伴随着他沸腾的灵压,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
那气息如同沉睡的雄狮苏醒,带着一种卡普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曾经在无数个日夜与之激战的味道!
卡普那即将触碰到林昊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他那张总是带着爽朗或漫不经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难以掩饰的错愕与震惊。他死死地盯着林昊,仿佛要透过他的身体,看清他灵魂深处的东西。
“……罗杰?!”
一个他以为早已埋葬在时代的尘埃中的名字,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
(第八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