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接着说道:“龙哥,之前在高老师那儿我说了假话,其实我手上根本没现金。”
“那钱都在京州的别墅里。”
赵瑞龙倒吸一口冷气,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那房子里到底藏了多少?”
祁同伟摊摊手:“大概一千万左右吧。”
赵瑞龙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满是艳羡:“你说你这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他和祁同伟的交情已经到了顶点,可以说是过命的兄弟。
嫉妒谈不上,羡慕却是实实在在的。
祁同伟笑了笑:“可能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赵瑞龙一时语塞。在赵瑞龙的认知里,祁同伟确实是个正派人。
“同伟,正好趁这次机会,把股份重新分一分。”
“我占太多也不合适。”
祁同伟不在意地挥挥手,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多一点少一点,一句话的事。
他望着赵瑞龙问:“龙哥,你想赚多少?”
赵瑞龙咧嘴一笑:“赚一个亿我就收手。”
祁同伟立刻接话:“十年之内,我让你赚一个亿,差多少我补多少!”
赵瑞龙眼睛猛地睁大,像兔子一样。
赵瑞龙回到省府,把祁同伟的稿子交给赵立春,还替祁同伟说了句公道话:“老头子,你也太抠了吧?”
“同伟帮了这么大的忙,你就给人安排个论坛就完了?”
赵立春冷哼一声:“胡说八道!”
“祁同伟是帮我忙?他是救我的命!”
“要不是他挺身而出补了那个大漏洞,我现在早就不在位上了。”
赵瑞龙赶紧打岔:“老头子,小艾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可赵立春已经抽出腰带,堵住了门口,脸色铁青。
“祁同伟自己掏钱救你爹的命,你还嫌这嫌那?”
赵瑞龙叫道:“谁也没跟我说事情这么严重啊!”
赵立春一边骂一边抽:“这种事还用别人说?”
“你自己就没点判断力?”
赵瑞龙急得喊:“我又不搞官场,我哪懂这些?”
可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赵立春今天是铁了心要给他长点记性,尤其在祁同伟的对比下更是如此。
看看人家祁同伟,再看看自己儿子。
赵立春的火气简直能把天烧穿!
还是赵瑞龙脑子活,趁赵立春一个不注意,撒腿就跑,即便如此,手臂上还是挨了好几下,留下一道道红印。
赵立春叹了口气:“人和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赵瑞龙终究还是不如祁同伟。
赵大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竟亲自泡了一壶碧螺春。
等心情稍微平复后,他拿起祁同伟写的文章。
刚看几行就愣住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这话说得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祁同伟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赵立春忽然怔了一下,
“等等!”
“开放国门和防范帝国主义之间并不矛盾。”
“这本就是同一件事!”
他沉下心继续读着祁同伟的文章。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各位同志务必保持警惕。”
“当今世界是非黑即白的格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他们眼里,世界就是零和博弈。”
“不存在什么中间立场。在他们的逻辑中,即便我们走他们一样的路,也仍然是敌人。”
“其根本原因不是道路差异。”
“而是出于维护自身现代化霸权的需求。”
“这种逻辑的背后,是美丽国对任何潜在世界老二的疯狂打压。”
“谁要是成了老二,就要被毫不留情地打击,不管是不是同个种族,也不管是不是同一阵营。”
“这不是打开国门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们开放国门是基于自身利益考量,但在帝国主义眼中,这被他们看作是可乘之机。”
“历史告诉我们,想靠武力征服我们,注定失败。”
“当年东大弱小时,就曾以一己之力对抗美西方为首的十六国联军,建国以来对外战争从未败过。”
“这就决定了他们无法通过战争打败我们。”
“除了狂妄的安南猴子,没人敢正面挑战东大。”
“但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他们转而试图渗透我们的思想,操控我们的经济,从内部进行变革,这就是所谓的和平演变。”
“相比热战,和平演变成本最低,也最隐蔽。一旦成功,东大将彻底沦为美西方的附庸,回到建国前的屈辱时代。”
“必须明白,打开国门引进外资,并不是我们求着他们来。”
“这只是利益交换。”
“资本逐利而行,没有利益的事,你就是花钱也请不动他们。”
“资本家不是慈善家,也不是技术传播的天使。”
“如果可以,他们更希望我们在经济上永远依附于他们。”
“具体表现就是向我们输出低效的落后技术,维持工农业之间的剪刀差,让我们沦为他们的原材料供应地和商品倾销市场。”
“在对外交往中,必须始终保持这份清醒。”
“作者是汉大的学生,最近汉大乃至整个汉东省的高校都出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迹象。”
“临近毕业的学生不专心研究专业问题,讨论最多的词居然是自由……”
“作者高度怀疑有境外势力在背后煽风点火,甚至不排除他们在酝酿冬季串联行动的计划。”
“作者推测,美西方不会只针对东大下手,最有可能的是在整个红色联盟内部制造混乱。”
“如果出现类似现象,基本可以断定是帝国主义的阴谋。”
“面对阴谋,我们必须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坚定的信念。”
文章出自今朝之手。
赵立春脸色骤变!
别人写的这类东西,他可能不会太在意,但出自祁同伟之手,他就必须高度重视。
他抓起电话:“按察使,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到五分钟,梁群峰推门而入:“赵大人,关于吕州的调查报告,恐怕还得等两天。”
“宁浩虽然交代了一些,但有些线索还得深入查。”
赵立春摆了摆手:“吕州的事先放一边,现在有更棘手的问题!”
梁群峰疑惑地看着他:“还能比绿洲的事更严重?”
赵立春把稿子递过去:“别说话,先看完。”
梁群峰虽不解,但没过十分钟,冷汗就冒了出来:“和平演变?冬天要出事?”
赵立春语气急促:“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事,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梁群峰丝毫不敢松懈,说道:“确实有些迹象,但我们之前没往这个方向想……”
赵立春语气低沉地说:“这是关系到存亡的大事,严重程度是吕州事件的一百倍!”
“要是下一代被污染了,我们就彻底完了!”
“查!”
“彻查到底!”
梁群峰满头冷汗,立刻安排手下展开行动。
赵立春说得没错。
吕州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宁家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即便还有漏网之鱼,也不过是些小问题。
再说,六百万的亏空补上之后,吕州的局面就能稳住。
接下来就看高育良的本事了。
无论他是要大动干戈,还是慢慢蚕食,那都是他的手段。
关键的是,那篇稿子里提到的部分内容——帝国主义推行的“和平演变”。
吕州的事就算处理得不好,也只是短期影响,而眼前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当,那可是长期的大患。
梁群峰如何敢掉以轻心?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一直在打电话安排部署。
终于把事情布置下去后,他才有时间冷静下来思考。
“那篇文章的作者不是叫今朝吗?”
“不就是梁璐带过的学生祁同伟?”
梁群峰不由自主地拿起手边那本《明朝那些事儿》。
这本书确实传阅极广!
原本不爱看书的他,也渐渐被吸引进去了。
目前这套书已经出了三本,他一本不落地都买了。
第一本是受赵立春影响才看的,后面两本却是他自己真心喜欢。
他没想到,历史也能写得如此生动有趣。
祁同伟的确不简单。
“听梁璐说,祁同伟原本是跟陈岩石的女儿在一块的?”
“结果这老家伙怕祁同伟抢了自己儿子的机会,把两人拆开了?”
“真是愚蠢至极!”
“碰到这样的人才,不是应该好好栽培才对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把一块美玉往外推!”
“至于那块石头家的儿子还想跟祁同伟比一比,简直是脑子进水!”
梁群峰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对陈岩石鄙视到了极点。
陈岩石表面上是保住了儿子的前途,实则恰恰相反。
一个派系能走多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领头人还能走多久。
陈海的能力,能超过陈岩石吗?
怎么看都不可能。
明明有机会借祁同伟之力把派系带得更远,却因为私心放弃了,他那一派的人恐怕都要气死了。
梁群峰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的好女婿,似乎还是祁同伟介绍来的。
他轻轻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梁璐的事情,做父亲的他最清楚不过。
他相信,汉大的那些教授也多少知道些内幕。
可祁同伟不过是个学生,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光知道,还准确地拿捏住了梁璐的心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