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怔怔地望着祁同伟,眼神里满是惊愕。
他当然清楚这位全球首富非同寻常,过去也亲自与祁同伟交过手,知道对方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人竟能强硬到如此地步。
全中了!
“见微知着,触类旁通!”
这句话让他忽然想起当年学中文时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
那时他就纳闷,世上怎会有这般深不可测的人?如今,眼前站着的不正是活生生的例子?
祁同伟嘴角微扬,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你连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眼下正经历什么都说不清楚,还敢插一脚进来?”
“我劝你别掺和这事,更别打那边的主意。”
“否则,冈本的结局就是你们将要面对的下场。”
俾斯麦脱口而出:
“为什么?”
祁同伟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笑一声:
“你还问为什么?”
俾斯麦脸色一紧,重重点头:
“对,为什么?”
祁同伟摊了摊手:
“因为你们不够格啊。”
这话像一记耳光甩在脸上,俾斯麦瞬间变了脸色:
“不够格?”
“我们可是世界前三的工业大国!”
“戴勒姆集团也是全球五百强企业之一,你说我们不配?”
祁同伟神色淡然:
“的确不配。”
“一个连主权都不完整的国家,还想染指北方联合工农业国?”
“你难道不知道那块地方早就是盎格鲁人的势力范围了吗?”
“那里已经被划为他们的禁地,谁碰谁倒霉。”
“这种事,二十年前你们就领教过了吧?”
“阿美向来喜欢收拾排名第二的对手——战后第一个被敲打的,并不是北方联合工农业国,而是你们自己人。”
赵瑞龙一脸惊讶:
“伟哥,这事我怎么从没听过?”
祁同伟慢条斯理地解释:
“全球范围内那些独立运动为何突然冒出来?”
“还不是为了拆解那个曾经的日不落帝国?”
“这可能是他们两个难得达成默契的一次合作。”
赵瑞龙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背后还有这么多门道?”
祁同伟笑了笑:
“我们眼里的国际格局,跟真实情况差得太远。”
“千万别用自己的逻辑去揣测别人。”
“等你真正走出去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离谱的人和事多得是,正常的反倒稀少。”
赵瑞龙愣了一下:
“真的?”
祁同伟轻轻点头:
“没错。”
“只要你踏出国门走一遭,就会觉得整个世界像是疯人院,正常国家屈指可数。”
赵公子皱眉:
“不至于吧?”
祁同伟笑了:
“不至于?”
“那你告诉我,这个世界真正通行的规则是什么?”
赵瑞龙迟疑着说:
“自由和民主?”
祁同伟摇摇头:
“别信这些口号,全是包装出来的幌子,用来糊弄人的。”
“真正的规则只有一条:强者吞弱者,赢家拿走一切。”
“说白了,就是丛林法则。”
“阿美的做事哲学更直白,他们内部有句话说得特别露骨——”
“要么坐在桌上吃肉,要么就变成桌上的菜。”
嗯?
赵瑞龙和钟小艾面面相觑,满脸不解。
这么赤裸裸?这么毫无遮掩?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俾斯麦,想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可俾斯麦神情平静,仿佛默认了一切。
这一幕让二人内心剧烈震动。
祁同伟继续说道:
“现在,七国集团掌握着全球百分之四十的经济总量,而世界上其余一百多个国家只能分剩下的蛋糕。”
“这股力量足以左右全球经济走向。”
“就像我们课本上常说的那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他们能主导世界的走向。”
赵瑞龙皱眉:
“就没有办法打破吗?”
祁同伟朗声一笑:
“当然有。”
俾斯麦心头猛地一震:
“什么办法?”
汉斯毕竟是七国成员之一,也是现有秩序的既得利益者。
若这套体系崩塌,受损最重的就有他们。
他怎能不动容?
祁同伟微微一笑:
“你们七国一定觉得现在的格局坚不可摧,会永远持续下去。”
“可惜啊,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
“放心吧,这种垄断终有一天会被打破。”
世界不会按照你们的想象运转,而是遵循它自身的规律。
表面光鲜的垄断,实则会拖累技术的进步。
技术是挡不住的,哪怕你们想尽办法封锁也没用。
我们这些起步晚的国家,反而能汲取经验、弯道超车。
你们走过的路,我们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每一步该怎么走。
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站到你们今天的位置。
俾斯麦勉强笑了笑:
“可我们毕竟掌握着垄断地位。”
祁同伟淡淡一笑:
“垄断不光会让技术停滞,还会滋生层层官僚。
你们的技术发展,会被无数规矩和流程拖住脚步。”
“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等哪天想重新追赶时才会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后了。”
“甚至,连自己曾经是怎么领先的都记不清了。”
“那些让你们称雄一时的核心技艺,早就被束之高阁,渐渐遗忘了。”
俾斯麦郑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
赵瑞龙惊讶地问:
“这话你也认?”
俾斯麦苦笑:
“现实摆在眼前,不得不认。”
“现在冈本的汽车正在猛烈冲击市场,集团决定砸几十亿美金去压制。”
“但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反倒是祁先生,直接拿出了完整的汽车设计图,还亲手做出了两辆样车。”
“当我把这一切报上去时,总部的人都觉得我疯了。”
“可结果证明,我是对的。”
“我们养着上万人的研发团队,花掉数亿经费,竟比不上祁先生一个人。”
“当然,祁先生这样的天才举世难寻。
但问题是,这个世界太大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祁同伟’会在哪里冒出来。”
“老实说,这笔买卖我们占了大便宜。”
“要不是东大的工业底子还不够厚,这单生意未必轮得到我们。”
“你们的红旗车真的很出色。”
“设计理念和虎头奔一脉相承。”
祁同伟耸了耸肩:
“大概是因为当过干部吧,我偏爱那种沉稳厚重的车型。”
“它可能看起来不够灵巧,但说实话,我们就喜欢这种踏实的感觉。”
“而且,它也不缺气势!”
俾斯麦连连点头:
“没错,这就是最有气魄的车!”
……
剑拔弩张的气氛悄然散去,大家像是老友围坐,闲谈起来。
俾斯麦顺势问道:
“阿美到底对北方联合工农业国做了什么手脚?”
祁同伟摊了摊手:
“两边斗得厉害啊。”
“拿你们国家举个例子好了。”
俾斯麦身子一僵——这可不是他想听的话题。
但祁同伟已经说了下去:
“你们集团总部不在汉斯的首都,而在斯图加特。”
“为什么?”
俾斯麦轻叹一声:
“因为首都在东汉斯。”
祁同伟打了个响指:
“对喽!人人都知道那堵着名的眼泪墙。”
“可很少有人意识到,那堵墙并不在边界线上,而是在东汉斯的地盘里。”
“也就是说,在西汉斯眼里,日耳曼尼亚是一块飞地,孤悬在外。”
赵瑞龙吃了一惊:
“不至于吧?”
俾斯麦脸色凝重:
“祁先生说得没错,确实如此。”
赵瑞龙皱眉:
“那岂不是等于把西日耳曼尼亚彻底围住了?”
祁同伟点点头:
“正是如此。”
“正因为日耳曼尼亚这个特殊身份,北方联合工农业国总拿它做文章。”
“过去这些年,西日耳曼尼亚接连爆发三次危机。”
“每一次都是对方扬言要切断陆路通道。”
赵瑞龙咂了咂嘴:
“这还真是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风格。”
祁同伟望着俾斯麦:
“提这些往事,并非想戳你痛处。”
“我只是想说明,这就是阿美的手段。”
“五年前那位阿美总统的演讲轰动一时,那便是攻心之术。”
“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领导人居然信了那一套话,被说得晕头转向。”
“连自己的立场都动摇了。”
“他居然放任北方联合工农业国那些加盟共和国掀起叛乱,连他们原本的信念都扔进了垃圾堆。”
“信念这东西,一旦丢掉了,整个国家也就分崩离析了。
等你想回头再捡起来,早就散得找不回来了。”
“要是一切按现在的势头走下去——日耳曼尼亚之墙就要塌了!”
俾斯麦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你说什么?!”
赵瑞龙和钟小艾同时变了脸色,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
祁同伟摊了摊手:
“我们有句老话,千里长堤,毁于一个小蚁洞。
你明白这意思吧?”
“当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一个个加盟共和国开始背弃自己的信仰,主动放弃手中的权力,不满的声音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到最后,这个国家就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们天真地以为,只要照搬阿美的那套制度,就能过上跟阿美一样的日子。”
“从此没有对抗,没有封锁,幸福生活触手可及——”
“听听,多动听的说法。”
“可但凡脑子清醒点的人都会问一句:这种喊得震天响的口号,怎么听着跟街边骗子吆喝的促销话术一个味儿?”
“实际上,这些全都是画出来的饼。”
“阿美连自家血亲盎格鲁都防得死死的,怎么可能张开双臂欢迎一个曾经的对手靠过来?”
“纯属胡扯!”
“可偏偏就有人信了这套说辞。”
“真是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