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春秋顿时明白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伟哥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祁同伟继续说道:
“这次跟你一起去的还有个熟人。”
“薛向阳会是这家工厂的主要负责人。”
“你要跟他好好配合。”
“吕州跟示范区不一样。”
“在示范区,谁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
“吕州不同。”
“你也待过那里,宁府尹当初是怎么把地方搞得乌烟瘴气的,你清楚。”
“虽说高知府后来雷厉风行整顿了一番……”
“可风气这种东西,改起来哪那么容易。”
“特别要注意有人暗中拉拢你们。”
管春秋咧嘴一笑:“伟哥,自从那件事之后,没人收变得动我。”
祁同伟皱眉打断:“别说那些话,什么‘报仇’,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总之你要记住,你们三个是我最放心的人。”
“遇到事多沟通,别藏着掖着。”
“还有一点——”
“出了问题别自己扛,天塌了有高的顶着。”
“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要压不住,就找赵立春书记;他要是不行,还能往上递到松江知府那儿。”
“千万别硬撑。”
他指了指脑袋:
“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领导,要学会用这个身份办事。”
管春秋心里一阵发热:“伟哥,我记住了。”
祁同伟拍了拍手:
“对了,你上任也不急在这几天,等过完元宵节再走。”
“这段时间,先和正阳把交接做好。”
“接工人返岗的事也不能停。”
管春秋笑着应道:“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办妥。”
祁同伟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等你孩子落地,我包个厚厚的红包。”
这话一出,管春秋和于莉都红了脸。
沉默片刻,老管忽然想起什么,开口建议:
“伟哥,我觉得老薛也该提个副职。”
祁同伟略感意外:“怎么讲?”
管春秋解释道:
“老薛管理能力没得说,但他这个人需靠靠山才能放开手脚。”
“吕州那边官员复杂,他脾气直,容易起冲突。”
“真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祁同伟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当年薛向阳初来时,硬刚赵瑞龙那一幕——对方最后都被磨得没了脾气。
“嗯,”他缓缓点头,“你这话,说得在理。”
“那依你之见,这摊子事该交给谁来管?”
管春秋咧嘴一笑:
“伟哥和艾姐得守着大本营,易区长又是体制内的人,过来不太方便。”
“我琢磨了好久,只有一人选最合适。”
祁同伟接口笑道:
“龙哥?”
管春秋重重点头:
“没错,就是龙哥最妥当。”
“他身份摆在那儿,吕州官场上人再多,哪个敢跟他叫板?”
“再说威信也够,压得住场子,镇得住人。”
“还有,他身边那个保镖司南是我当年一起扛枪的兄弟,真有事儿也能帮我分担些担子。”
祁同伟笑着拍了下他肩膀:
“行啊老管,脑子越来越活了。”
“回头给你加钱。”
管春秋一听,眼睛都亮了:
“谢谢伟哥!”
他知道,祁同伟说要加薪,可不是小打小闹,少说得往上添好几万,直接奔着万元户去了!
……
祁同伟向来不是个死脑筋的人,别人提的主意只要在理,他都能听进去。
之前他考虑的重心是安全和效率,却忽略了一点——这么大的厂子要安稳运转,必须有个能镇住场面的人坐镇。
丰收集团内部,能撑起局面的也就那么三个人。
可祁同伟和钟小艾绑在一起,走不开。
他是公职人员,不能长期离开辖区;钟小艾也因着他才半工半读地留在这边,自然不会独自去吕州。
剩下唯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赵瑞龙了。
祁同伟当即拨通电话:
“龙哥,在哪儿呢?”
赵瑞龙懒洋洋回道:
“在茶馆喝茶呢。”
祁同伟一愣:
“怎么,没回家?”
赵瑞龙苦笑连连:
“我疯了才回去啊!”
“钱叔家的于阿姨天天张罗给我介绍对象。”
“我要是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个人多自在,想干啥干啥。
真要是心里发痒,找个地方‘进修’一下,裤子一提就走,多痛快。”
“相亲?太麻烦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父母安排那一套?我宁愿自己挑。”
祁同伟冷笑一声:
“你要真想成家,也没见你带过谁回家。”
“根本就没这个念头吧?”
赵瑞龙嘿嘿笑了两声:
“还是伟哥懂我。”
“哪像你,运气好,在学校就碰上小艾这样的姑娘。”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挺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在学校里认真谈一个?”
“如今进了社会,看人总得掂量再三,感情这种东西,我都不敢奢望了。”
祁同伟无奈摇头:
“咱们缺事业?缺房子?缺钱?还是长得寒碜?”
“普通人计较这些还能理解,可你这种条件,说是黄金单身汉都不为过,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赵瑞龙立马反驳:
“正因为我啥都有,才更不敢乱动啊!”
祁同伟一脸不解:
“这话从何说起?”
赵瑞龙正色道:
“我要是一穷二白,喜欢谁就上去追,根本不用想那么多。”
“就像咱俩刚认识那会儿,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追姑娘那股劲头,真是痛快。”
“可现在呢?钱多了,反而没那心思了,总觉得人家图的不是我这个人。”
祁同伟嗤笑:
“你这不是缺爱情,是缺刺激。”
“要不这样,把你那些身家先放我这儿存着,让你彻底变成穷光蛋,再去追姑娘。”
“等你真追到手了,我再原封不动还你。”
赵瑞龙哈哈大笑:
“算了吧算了吧!”
“伟哥,帮我想个法子,我是真不想去相亲。”
祁同伟慢悠悠道:
“正好有个差事,咱们三人里得派一个过去盯着,你愿不愿意接?”
赵瑞龙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啥事儿?”
“能不能让我躲开相亲?”
祁同伟耸肩:
“我不能保证你彻底躲掉,但让你长年不在京州,没问题。”
赵瑞龙顿时来了精神:
“那还等什么?”
“赶紧说,什么事?”
祁同伟道:
“去吕州,管咱们那家组装厂。”
赵瑞龙一愣:
“非得我去不可?”
祁同伟看着他,语气平静:
“吕州跟示范区不一样,示范区里头,我跟你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吕州那边当官的多,大人物并不可怕,真正麻烦的是底下那些小角色。”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要是没人压得住场面,咱们那条组装线迟早要出问题。”
“你总不能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去找高老师吧?”
赵瑞龙脸上有些不悦。
祁同伟摊了摊手:“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赵瑞龙一愣。
祁同伟继续点他:“一台手机赚一千块。”
“走出口的话,能多挣两百五十。”
赵公子立刻反应过来:“我干!”
祁同伟盯着他:“说定了就不能反悔。
这厂子用人不少,今年光是常年在岗的就得有三十万人。”
赵瑞龙眼睛都亮了:“放心,我去!”
“我现在就回家,跟老爷子打声招呼。”
“收拾一下东西就回吕州。”
祁同伟有点纳闷:“你干嘛非得去茶室谈这事?”
赵瑞龙苦笑着摇头:“还能为啥?家里三个女人天天念叨呗。”
“再逼下去,我就找个姑娘装我女朋友!”
祁同伟冷笑一声:“你瞧瞧谁敢应这个差事?”
赵瑞龙摆摆手:“伟哥,你这话就没意思了。
行了,我先回去找我爸。”
挂了电话,赵公子一边拍着手一边笑出声来:
“还是伟哥厉害,真是绝处逢生啊!”
他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若不是遇上祁同伟,凭他的脾气,早就独来独往,谁也管不住。
要知道,他曾是敢跟赵立春正面叫板的人!
也就是踏实干了一年多,才慢慢收了锋芒,明白过去确实太张狂了些。
所以现在面对家人,他已经克制了许多。
可再沉得住气的人,也扛不住亲妈和两个姐姐翻来覆去地唠叨。
一件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有意思吗?
真想听的人,说一两次就记住了;
不想听的,你说十遍八遍也没用。
偏偏每次回家,母亲和姐姐都要提婚事,听得赵瑞龙头皮发麻,像有群苍蝇在耳边嗡嗡打转。
他也恼火,可对方是自家人,又能怎样?
躲不过,难道还逃不开?
可人终究要回来。
他甚至动过念头——干脆搬出去住算了。
这下好了,祁同伟给了个正当理由,正好脱身。
赵公子兴冲冲跑回家,还没等他妈开口,直接对赵立春说道:
“爸,集团刚开了会,往后我要常驻吕州,顺便照看一下别的城市的厂子。”
赵立春皱眉:“吕州那个厂非得你去不行?”
赵瑞龙用力点头:“必须我去。
这项目太关键了。”
赵立春问:“能有多重要?”
赵瑞龙咧嘴一笑:“三百亿美金的大盘子,您说重不重要?”
眼下丰收集团最紧要的事,不是农活,而是春运。
说起春运,在东大由来已久。
春节是团圆的日子,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
一年到头就这么几天团聚的时光,哪怕千里奔波,也值得。
这种朴素的情感,早已刻进东大人的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