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要沉了。” 玄烨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经,她看见玄烨依旧一袭白衣胜雪,立在逐渐倾斜的船头,衣袂翻飞间竟是一派云淡风轻。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这破船就这么点大,一下挤这么多人,不沉才怪!” 她死死攥住船沿,指节发白。
船身又猛地倾斜了几分,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裾。
前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夜色中,秦风的声音如裂帛般刺破黑暗:“主子小心!”
“玄烨!”云翩翩扭头,瞳孔骤缩,“这些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却见那人依旧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仿佛眼前刀光剑影不过是他闲来观赏的一出折子戏。这模样让她顿觉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丑角。
“我运气怎么这么差!”她在心里疯狂怒吼,跟着玄烨准没好事。
她能不能和那些黑衣人说:玄烨在这里,跟我没关系!
“嗖—”
一道寒芒划破夜色,剑锋裹挟着凌厉杀气直取玄烨后心!
“当心!”云翩翩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玄烨却似背后生了眼睛,广袖翻卷间已瞬移至她身侧。修长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纤细腰肢,足尖轻点,带着她如惊鸿般掠向船尾。还未站稳,便见五六个黑衣人如鬼魅般围拢而来,森冷刀光映着月色,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闭眼。”耳畔传来低沉的嗓音。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听得衣袂破空之声不绝,夹杂着几声闷哼。再睁眼时,甲板上已空无一人,唯有河面泛起圈圈涟漪。
“抱紧。”未及反应,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腾空而起!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际,脚下虚空。云翩翩新奇地瞪大眼睛——这就是传闻中的御空之术?只见玄烨衣袍猎猎,墨发飞扬,恍若谪仙。她不由看得痴了,连身处险境都忘了个干净。
“专心。”额间突然一痛,竟是玄烨屈指轻弹。月光下,他眉宇间那抹无奈竟似掺着几分纵容。
云翩翩这才回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下正在逃命,她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我们现在去哪?把秦风留在这里,他一个人没问题吗?” 她回头望向已成黑点的船只,声音里带着迟疑。
“回府。”玄烨言简意赅。
“回府。”短短的两个字后也没有再说什么,云翩翩也不能在这时候唠嗑,毕竟是在逃命,玄烨说回府那就回府吧,算玄烨有点良心,这么紧急的时候还知道送自己回府。
不过,云翩翩以为他说的是国公府,谁知眼前景物变换,再回神时已站在一间雅致的厢房内。窗外,一树海棠正探进一点枝干。
“这是哪儿?”她茫然四顾,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王府。”玄烨随手解下沾露的外袍,语气理所当然得好似在讨论今日天气。
“不是,”云翩翩声音陡然拔高,“敢情你说回府是回你家?!”
烛光下,玄烨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那神情明明白白写着:不然呢?
“你!”
云翩翩正欲告辞,忽听门外传来一声闷哼。她警觉回头,却见玄烨已随手解开衣袍,雪白的外衫滑落,露出精壮的上身——
她呼吸一滞,瞳孔骤然放大。
今日,她的眼睛怕是睁得比这辈子任何时候都大。
眼前是一片冷白的肌肤,线条分明,肩宽腰窄,腹肌紧实,八块轮廓清晰得像是刀刻斧凿。她从前只觉得玄烨身形修长,却不知他脱了衣裳竟是这般……惹眼。
——公狗腰!
云翩翩脑子里轰然炸开这个词。若是在她那个时代,玄烨这般身材,怕是能直接杀上热搜,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擦擦。”玄烨嗓音低沉,递来一方锦帕,眼底似笑非笑。
“抱、抱歉……”云翩翩手忙脚乱地接过,往鼻子上一抹,指尖沾上一抹鲜红,登时羞得耳根发烫,“我还以为是鼻涕……”
救命!
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此刻,她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内心天人交战:
‘该走吗?还是该走吗?啊??’
云翩翩,你出息呢!出息呢!
就这点男色都扛不住,以后还怎么混!
她死死掐住手心,试图用疼痛唤回理智,可目光却像是被磁石吸住一般,不受控制地往玄烨身上飘——那紧实的腹肌,那劲瘦的腰线,那修长有力的臂膀……
“不是我没定力,是这妖孽太祸水!”她在心里疯狂狡辩。
突然,一抹刺目的猩红闯入视线——玄烨后腰处,一道狰狞伤口正缓缓渗血,顺着肌理蜿蜒而下。
“不是吧,你受伤了?!”云翩翩瞬间清醒,顾不得羞赧,一个箭步冲上前。
“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些小喽啰也能伤到你?”
而玄烨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丫头,倒是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别过来!”玄烨却猛地将她推开,声音里压抑着痛楚,“去左边桌上...拿白色瓷瓶...”
其实根本不用细找——满架珍品中,那个莹白如玉的瓷瓶格外醒目,在夜明珠的柔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她伸手取下,揭开瓶塞轻嗅,浓郁的药香瞬间盈满鼻尖,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
——五阶凝血散!
这种东西若放在外面,怕是要被争得头破血流。可在这里,却只是众多丹药中再寻常不过的一瓶。
“果然是摄政王,用的都是好东西...” 她小声嘀咕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瓶身。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转身,却见玄烨虚弱地靠在软榻上。烛光映照下,那张素来凌厉的俊脸苍白如纸,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给你!”她赌气似的把药瓶扔过去,转身就要走。
“翩儿...” 玄烨突然轻唤,嗓音低哑得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气音,尾音还带着几分示弱般的轻颤,
“帮我...”
这怎么能抵挡,我当然是都要!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这声“翩儿”叫得她心头一颤,脑中颇有灵识涣散之意。云翩翩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折返——美色当前,谁能扛得住啊!
她跪坐在玄烨身侧,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五阶灵药果然不凡,药粉刚洒下,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