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流萤早已搬来一把紫檀雕花椅,云翩翩优雅落座,指尖轻抚茶盏边缘,笑意盈盈地看着苏氏。
“三婶,你是自己趴好,让我的婢女行家法——”
她微微倾身,嗓音柔得像淬了蜜的刀。
“还是……我来动手?”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若是我亲自来,可就没轻重了。”
苏氏脸色煞白,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尖声道:
“你凭什么动用家法?!国公爷知道吗?!”
云翩翩眯了眯眼,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一家子,还真是一个德行。”
她轻轻叹息,似在感慨。她,本不想用身份去压别人,可总有人往她枪口上撞。
“不过也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拍扶手,厉声喝道:
“就凭现在国公府——是我掌管!”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震得院中众人心头一颤。
下一秒,云翩翩却又忽然软下嗓音,俯身在苏氏耳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对了,三婶,我最近……得了点消息。”
“听说你——”
“毒、害、嫡、系、子…?”
最后几个个字,一字一顿,如冰锥刺进苏氏心口!
苏氏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云翩翩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那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她活活冻毙!
“大、大小姐……”苏氏浑身发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我认……家法我认了!”
她终于怕了。
原来……云翩翩什么都知道!
她原以为当年的事做得天衣无缝,可谁能想到,云翩翩竟带着原主的记忆重生归来!
“流萤。”云翩翩重新靠回椅背,懒懒抬手。“行刑。”
“是!”
流萤咧嘴一笑,抡起刑杖,狠狠落下!
“啊——!”
苏氏的惨叫声瞬间划破长空!
流萤的力气可不是盖的,一杖下去,苏氏的臀腿便皮开肉绽!她哭嚎着挣扎,却被两个粗使婆子死死按住,只能硬生生受着!
“啪!啪!啪!”
板子声与惨叫声交织,回荡在整个国公府上空。
云笙瘫坐在廊下,眼睁睁看着母亲受刑,目眦欲裂!她死死攥着衣襟,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若非修仙者的理智尚存,她几乎要冲上去撕咬云翩翩!
此刻的云笙,披头散发,双目赤红,活像个疯魔的恶鬼!
云翩翩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欣赏着眼前这出好戏。
“三十杖,一杖都不能少。”
她轻声道。
“打完了——”
“扔出去。”
等到苏氏被抬回院子,一切尘埃落定。云翩翩对着床上惊魂未定的云笙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用了的东西我也不跟你要了,下次再找你玩。”
倚梅轩外,晨露未曦。远处垂柳下,云娇娇望着大姐姐从二姐姐院中款款而出的身影,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何时...我才能如大姐姐这般...”她轻声呢喃,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流萤眼尖,将五小姐的举动尽收眼底。待禀报云翩翩时,只见她凝望天际,眸中泛起几许涟漪,“很多事情需要她自己去做,也许这样能让她坚强起来。”
就如同原主,还有以前的她,总是太过懦弱。
可懦弱的结果,就是谁都能欺负,谁都可以踢上一脚。
这些道理,她已经深深的记在心里。
锦绣园中,晨光穿透薄雾。云翩翩独立回廊,看花匠们清理残荷。新引的活水荡漾着碎金般的光斑,倒映着她若有所思的容颜。今日她决意出门一观这方天地,身边只带了伶俐的流萤——流云正盯着国公府修葺的活计,脱不开身。
“小姐,马车尚未备好,怕是要委屈您步行了。”流萤捧着件月白披风过来,细心地系上丝带,“流云说国公府的梁柱要换新漆,怕是抽不开身陪您出门了。”
云翩翩笑着捏捏小丫鬟的脸蛋:“有你这机灵鬼跟着就够了。”
走路就走路吧。
天玄大陆之上,修行之道,以灵气吐纳。然丹药可助破境,阵法可聚灵韵,符箓可镇邪祟,灵器可护,此番种种,皆是修士倚仗。
此行也可前往沈越处,一来谢他昨日援手之恩,二来也可探听些修炼界的消息。
长街十里,人声鼎沸。
放眼望去,街上行人如织,可真正身负灵根、能踏上修行之路的,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不过是碌碌一生的凡俗百姓,为柴米油盐奔波,与仙途无缘。
两人走走停停,腰间鼓鼓囊囊的灵石袋沉甸甸的,彰显着阔绰。
云翩翩看中什么,便直接吩咐流萤付钱,连价都懒得讲。买下的物件随手丢进乾坤袋里——正是从云言那儿夺来的储物袋,虽样式粗陋,胜在容量不小。
只是这灰扑扑的袋子实在配不上她的身份,回头定要让流云重新绣个缠枝纹的锦囊,才算顺眼。
正想着,流萤突然“咦”了一声,抬手摸向发间,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梨花银簪。细看之下,银丝缠枝的花苞里,还嵌着一颗莹润的南海珠,轻轻一晃,珠子便滴溜溜地转动,煞是精巧。
“芳华她们也有?”小丫鬟撅着嘴,可眼底的欢喜却藏不住,手指忍不住一遍遍摩挲着簪子。
云翩翩瞧她这副模样,不由莞尔。她与流萤相处,向来随意,不似主仆,倒像姐妹。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怕真要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姐带着妹妹出门游玩。
流云:难道我就不重要吗?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云翩翩满意地端详着流萤发间的簪子,笑眯眯道,“你和流云、芳华、芳媛,一人一支,款式不同,这才公平。”
流萤一听,顿时嘟囔:“原来不是独一份的呀……”
云翩翩笑着拽她往前走,腰间的乾坤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昨日若非沈越出手相助,她未必能全身而退。那枚令牌太过珍贵,此去正好归还,她向来不喜欠人情。不过,空手上门总归不妥,还是得备些礼物……送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