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指尖蜷缩一瞬。
夜风骤起,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细碎的私语。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银蓝微光,这是那人分给他的、用以维系存在的魔力。
纯粹、剔透、在月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瑰丽光晕。
想见他。
这个念头突兀的浮起,却又强烈到无法忽视。
想看他唇角那抹惯常的戏谑弧度:
想听他尾音上扬的慵懒语调:
甚至……想再次感受那种,令他连羽翼末梢都为之颤栗的魔力交融。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迦眼睫轻颤,瞳孔深处泛起一抹从未有过的细碎柔光,恍若冰湖初融的涟漪。
那他,并不排斥。
雪翼在夜风中骤然舒展。
审判者的身影在建筑间穿梭,屋檐在脚下连成模糊的剪影。
月霰……
这个名字在胸腔里发酵,催生出陌生的悸动,驱使着他快些回去。
而当他收拢羽翼落于庭院时,他想见的人,早已懒散地倚在院中的梧桐树下。
月光自叶隙间漏下,在那苍白的肌肤上投下斑驳碎影。
“审判者大人,真慢啊~”
那声调裹着夜风,带着熟悉的戏谑,轻飘飘地挠过耳膜。
异色瞳泛着妖冶秾艳的微光,像极了传说中……蛊惑旅人的夜妖。
迦眸光轻动。
他或许……早就被蛊惑了吧……
“三天后,我有一份礼物送你。”
凌霰白状似随意地开口,语调却带着微妙的愉悦。
系统空间里,013正骂骂咧咧地缝制最后几道工序,承载洛弦意识的躯体悬浮在光幕中,胸口已泛起规律的起伏。
礼物……
迦羽翼不自觉地颤了颤,几片翎羽无声飘落。
他对那份“礼物”隐约有所猜测,却未言语,只是一瞬不瞬的凝视这眼前的人,任由夜风卷起两人的发丝,在月光下交织又分开。
良久。
久到连月亮都隐于云层之中,才终于低低应了一声:“……嗯。”
013:怎么感觉开窍了反而更冷了???
凌霰白眯了眯眼,轻啧一声。
“……就知道你是这反应。”
他指尖把玩着一片落叶,一步一步走向他,又在恰到好处的距离停住。
这个若即若离的举动让迦的指尖微微蜷起,某种陌生的渴望在胸腔翻涌。
太近了……
却又好像……
不够近……
“那今晚继续,审判者大人~”
夜风突然变得喧嚣,梧桐叶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窃窃私语,明明是很正经的回路修复,由他说出来,却像是一场暧昧的邀约。
……
凌霰白趴在床上,指节死死攥紧床单,喉间压抑着细碎的喘息。
当迦的指尖终于离开他的后背时,他像是脱力般松懈下来。
缓了片刻,他撑起身,呼吸仍带着未平的颤抖,却硬是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啧,这么多次了,这痛真是一点都习惯不了。”
他随手扯过魔法袍披上,蓝黑魔力在指尖流转,正欲如往常般离开——
“月霰。”
迦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而清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分明。
凌霰白身形一顿,周身涌动的魔力骤然凝滞。
他缓缓侧首,异色瞳中浮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嗯?审判者大人还有事?”
迦没有回答。
记忆里,柯洛诺斯抚过他发顶的掌心温暖干燥。
“感情就如同审判,总要有人先认罪,若你喜欢他,他也恰巧喜欢你,就让那人先袒露软肋,逼着他亲口认下这桩“喜欢”的罪状。”
“记住,审判者,永远要做最后宣判的那个人。”
雪翼无声向前合拢,阴影瞬间笼罩而下,在两人周身圈出一方私密领域。
凌霰白眉梢微挑,“怎么?您这是……”
尾音刻意拖长,带着几分轻佻的试探,却在迦突然逼近的身影下戛然而止。
两人呼吸交错,鼻尖近乎相触。
“你喜欢我。”
迦唇瓣轻启,月轮瞳紧锁着眼前人。
素来清冷沉静的眉眼间,竟罕见地透出些许侵略性。
他想亲耳听见那个答案——
不是通过共鸣感知的悸动,不是偷听来的只言片语,而是这人就在他面前亲口承认、无可辩驳的“喜欢”。
凌霰白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但下一秒,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恶劣的笑颜便重新挂上眼角。
“原来……”
他眼尾挑起讥诮的弧度,指尖轻佻地划过迦的羽翼边缘。
“审判者大人,竟然这么自恋?”
迦的银睫猝然一颤,不由怔住。
却不是因为这句近乎嘲弄的话,而是那些即便共鸣中断、仍残留在感知中的情绪碎片——
慌乱、躲闪、以及……深埋在讥诮之下的,近乎刺痛的自厌。
而凌霰白已借着迦怔仲的间隙后撤,蓝黑魔力如雾霭般升腾,将他的身影层层模糊。
“如果我之前的行为让您产生了什么误解,那可真是抱歉……”
异色瞳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嘴角扯出一抹轻佻的弧度。
“我这个人啊——”
“天生最爱逗弄正经人了呢~”
尾音刻意拖出轻浮的上扬,却泄出一丝几不可闻的颤音。
迦回过神,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一片虚无阴寒的魔力残影。
月霰,逃了……
他唇瓣紧绷,指尖蜷缩又松开。
低垂的银睫下,月轮停止流转,凝结成一片晦涩难辨的冰湖。
是自己……搞砸了吗……
013:不,是宿主想搞事情了!
……
自那晚后,凌霰白又又又人间蒸发了。
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出现在迦的面前,甚至连回路的修复也彻底中断。
迦同样沉寂在意识深处,连千樱和赛欧斯偶尔的呼唤都置之不理。
只有深夜时分,当月色浸透窗棂,银发审判者才会短暂地接管身体,静立窗前凝望那棵梧桐出神——
枝桠间空荡荡的,再没有那个倚树轻笑的身影。
“迦最近……”
千樱咬着笔杆,小心翼翼望向正在暴躁翻书的赛欧斯,“是不是心情不好?”
“砰!”
厚重的古籍被毛绒爪子拍得震天响。
“一个两个的不省心!修复到一半的魔力回路说断就断了?!柯洛诺斯的冰棺说不找就不找了?!”
他气呼呼地蹦到窗台上,又焦躁地蹦回来,爪爪把地毯挠出几道焦痕。
“唉……”
千樱双手托腮,长长叹了口气,小脸皱得像颗发酵过度的包子。
……
与此同时——某人最初苏醒的废弃墓园。
惨白的月光穿透枯枝,在歪斜的墓碑上织出蛛网般的阴翳。
夜风卷起枯叶,在凌霰白脚边打着旋儿。
他单膝跪在一座爬满青苔的墓碑前,指尖轻抵地面。
蓝黑魔力如毒蛇般蜿蜒游走,在枯叶与泥土间蚀刻出诡谲的阵纹。
“这里作为克罗门的大本营,”凌霰白唇角微扬,“倒是格外应景。”
013在系统空间幽幽叹气:【我算是看透了!我这这反派当的,根本就是你追老婆的play一环!!】
它还得花积分改一下紫女和雷男的记忆!!!啊啊啊它的小金库要破产了!
但谁让它得罪了宿主,这个世界花费的积分都不报销!
“嗯?我以为你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凌霰白眉梢微挑,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银铃,异色瞳中闪过一丝狡黠。
“况且,谁说我这账只记不算的来着?”
既然迦心里那杆天平永远倾向柯洛诺斯——
那他,偏要把自己变成最重的砝码!
凌霰白站起身,衣袍在魔力激流中猎猎作响。
哼~
来个二选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