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市,紧邻皇城根,一座新修缮的宽敞院落前,人头攒动,却秩序井然。门楣上悬挂着御笔亲书的匾额——“长安惠民药局”。今日,是药局正式开张的日子。
没有锣鼓喧天的庆典,只有太医署官员和药局医官、药工们忙碌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草药香。药局内部陈设简洁实用:宽敞的诊厅,分隔成数个诊室;高大的药柜贴墙而立,抽屉上贴着清晰的药名标签;后院是熬制汤药和储存药材的地方,数口大锅正冒着腾腾热气。
真正引人注目的是药局门前张贴的告示,以及告示前那位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药王孙思邈!他亲自坐镇,为药局开张义诊三日!
告示上白纸黑字写着:
“奉旨:长安惠民药局,专为贫病无力求医者设。
一、 诊金全免,只收微薄药费(成本价)。
二、 持有里正开具‘贫户’凭证者,药费减半;鳏寡孤独、残疾无依者,酌情免药费。
三、 重症急症,优先救治。备有御赐‘贞观霉素’,酌情施用(需孙真人或太医令首肯)。
四、 广收验方,传授防疫、养生之法。”
这告示如同冬日暖阳,瞬间温暖了无数贫寒百姓的心!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长安城内外,那些饱受疾病折磨却无钱求医的穷苦人,纷纷扶老携幼,涌向东市。
药局内,孙思邈端坐诊台前,耐心细致地为一位衣衫褴褛、咳嗽不止的老农诊脉。他的弟子和太医署选拔的医官们,也在其他诊室忙碌着。抓药的药工动作麻利,对着标准化的药方(孙思邈主持编撰)和经过格物院初步炮制、分装的药材,迅速配药。
“老丈,您这是积劳成疾,风寒入肺。无妨,吃几剂药,好生将养即可。”孙思邈温和地写下药方,递给旁边的药工,“按方抓药,药费…记在贫户账上,减半收取。”
老农千恩万谢,颤抖着掏出几个磨得发亮的铜钱。药工迅速算好,只收了其中一部分。
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从门外传来:“孙神仙!救命啊!救救我儿!”只见一个农妇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脸色青紫、呼吸困难的男孩冲了进来。男孩的右脚肿胀发黑,散发着恶臭,显然是被毒蛇咬伤,耽搁了救治时间!
“快!抬到里间急救室!”孙思邈脸色一肃,立刻起身。
急救室内,酒精(高度蒸馏酒)消毒过的刀具、羊肠线、银针、还有一小瓶珍贵的“贞观霉素”早已备好。孙思邈亲自操刀,在男孩肿胀的脚踝处切开十字口,放出污血,然后用特制的药水反复冲洗伤口。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接着,他取过银针,在男孩几处穴位刺下,缓解毒素扩散。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取过那瓶“贞观霉素”,用竹针管吸取少量,注入男孩手臂。
整个过程,药局的医官和学徒们屏息凝神,观摩学习。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果决的外科处理手法!更对那传说中的神药充满敬畏。
时间一点点过去。男孩的脸色由青紫转为苍白,呼吸渐渐平稳,虽然依旧虚弱,但显然已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农妇跪在地上,对着孙思邈和药局的方向砰砰磕头,泣不成声。
“伤口需每日换药,此药内服,一日三次。”孙思邈写下医嘱,对药工道,“此户贫寒,所有药费…免了。”
“谢孙神仙!谢陛下隆恩!谢药局活命之恩!”农妇的哭喊声,代表了无数受惠贫民的心声。
“贞观霉素”在惠民药局的首秀成功,孙思邈起死回生的医术,以及药局“贫者得医”的仁政,如同最有力的宣传,迅速传遍长安。药局门前,每日排起长龙。格物院医学部与惠民药局,成为了贞观朝“仁政”与“格物济世”理念最闪亮的象征。
然而,在这片仁心暖意的背后,一股阴冷的暗流也在涌动。弘福寺的禅房内,法琳方丈听着弟子关于惠民药局盛况的禀报,尤其是“贞观霉素”被万民称颂的情形,手中捻动的佛珠微微一顿。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皇宫方向,低声诵了一句佛号。道门的成玄英,在玉清观内也发出了类似的叹息。皇帝的“贞观霉素”和惠民药局,正在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务实方式,蚕食着宗教在“救死扶伤”这一领域积累的千年声望和民心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