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州(四川松潘),这座扼守川西咽喉的古城,此刻已笼罩在战争的阴云和血腥之中。
城下,黑压压的吐蕃骑兵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战马的嘶鸣、牛角号的呜咽、士兵的呐喊,汇成一片死亡的喧嚣。城墙上,唐军守卒在都督韩威的指挥下,依托垛口,弓弩齐发,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奋力抵抗着吐蕃人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吐蕃先锋大将论钦陵,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矗立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地的高坡上。他年轻的脸庞如同刀削斧凿,充满了高原武士的剽悍与冷酷。他望着城头那面猎猎作响的“唐”字大旗和“韩”字将旗,眼中燃烧着嗜血的战意。
“攻!给我攻下此城!屠城三日!让唐狗知道,我吐蕃勇士的怒火!”论钦陵挥刀怒吼。他麾下的吐蕃精骑下马步战,扛着简陋的云梯,顶着箭雨和滚石,如同疯狂的蚂蚁般涌向城墙。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但后面的人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
松州城墙并不算特别高大,但异常坚固。守将韩威是沙场宿将,治军严谨,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滚烫的金汁(粪便、毒药混合物)从城头泼下,沾之即烂!燃烧的火油罐被投下,在吐蕃人群中炸开,点燃一片片惨叫的火人!唐军的强弩更是精准而致命,专门狙杀吐蕃的军官和旗手。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城墙下已堆积了厚厚一层吐蕃士兵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但松州城依旧巍然不动!论钦陵组织的数次登城突击,都被韩威亲自带人拼死击退!
“废物!”论钦陵看着又一次被打退的攻城部队,气得脸色铁青。松州守军的顽强和防御器械的犀利(尤其是火油),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凭借吐蕃精兵的悍勇,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这座不算太大的边城。
“少将军!”一名浑身浴血的千夫长踉跄跑来,“唐狗守得太顽强了!火油太厉害!弟兄们死伤惨重!云梯根本靠不上墙头就被烧毁了!强攻…损失太大了!”
论钦陵看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唐军,看着那些仍在燃烧的火油痕迹,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他并非莽夫,深知父亲禄东赞的战略意图是将唐军主力吸引到松州城下决战,而非在攻城战中消耗宝贵的先锋兵力。
“传令!停止攻城!后退五里扎营!”论钦陵咬着牙下令,“多派游骑,封锁四门!给本将盯紧了!一只鸟也不许飞出松州!另外,立刻派人回报大论(禄东赞),松州城坚,守将韩威善守,唐军火油犀利,我军强攻受挫,请求后续大军加速南下!同时,征调吐谷浑残部、党项诸部,袭扰唐军后方粮道,分散其精力!”
呜咽的牛角号声响起,吐蕃大军如同退潮般缓缓后撤,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和尸体。城头上,唐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韩威扶着一处被鲜血染红的垛口,望着退去的吐蕃大军,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只有深深的忧虑。他知道,吐蕃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而援军…卫国公李靖的援军,何时能到?
松州城的第一滴血,已经流下。大唐与吐蕃的国运之战,在西南边陲,正式拉开了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