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城下的寒风中,唐军的 “李” 字大旗与海军的 “牛” 字战旗在半空交相辉映,数十万大军构筑的营垒如铁环般箍住都城,连浿江水面都被战船封锁得密不透风。可当李积的攻城令旗挥下时,迎接唐军的却是一场远比安市城更惨烈的血战。
泉盖苏文站在平壤城头的望楼之上,手中握着沾满血污的弯刀,身后是被强征上城的百姓 —— 老人扛着石块,妇人抱着陶罐热油,孩童则在城垛间传递箭矢。自安市城陷落的消息传来,他便下令将全城的粮食、铁器尽数收归军用,驱使军民日夜加固城墙:原本四丈高的城墙被增筑至五丈,墙面铺满潮湿的夯土,结冰后坚硬如铁;城头上每隔三丈便架起一座弩炮,垛口后堆满滚木礌石,甚至将宫内的铜鼎熔铸成守城利器,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让平壤成了一座真正的铁城。
“唐军若破城,男女老幼皆无活路!” 泉盖苏文的嘶吼声在城墙上回荡,他抽出弯刀砍向一名退缩的民夫,鲜血溅在周围人的脸上,“谁能射杀唐军将领,赏银百两;敢后退者,立斩不赦!” 在死亡的威胁下,守军与百姓混杂在城头上,眼神里满是恐惧却又不得不拼死抵抗。
唐军的第一次强攻从清晨开始。李积调集百架投石机,将裹着火油的巨石砸向城头,火光与浓烟瞬间吞没了城墙的东段。牛进达则指挥舰队逼近江岸,船上的弩炮对准城南的城楼猛烈射击,试图打开缺口。可巨石砸在加固后的城墙上,仅留下浅浅的白痕;弩炮的巨箭穿透城垛,却被墙后的沙袋挡住。
“云梯部队上!” 随着副将的呐喊,数千名唐军士兵推着云梯冲向城墙,踩着结冰的地面艰难前行。刚抵近城墙,城头上便泼下滚烫的热油,“滋滋” 声中,士兵们的惨叫此起彼伏,不少人浑身着火从云梯上滚落。未等后续部队跟上,滚木礌石如暴雨般砸下,云梯被砸断数根,城下很快堆满了尸体与残破的器械。第一次强攻,唐军伤亡近千,被迫后撤。
休整半日,李积又祭出井阑战术。十余座高达六丈的井阑缓缓推向城墙,士兵站在塔楼内居高临下射杀城头守军。可泉盖苏文早有准备,他令士兵将浸油的麻布点燃,用投石机抛向井阑。火舌迅速吞噬木质塔楼,井阑内的士兵要么被烧死,要么被迫跳下逃生,转眼间便有五座井阑化为火海。牛进达试图从水路突破,派陆战队乘小船偷袭东门,却被城角的猛火油柜击退,小船在江面上燃起熊熊大火,士兵们纷纷跳水逃生,不少人冻死在冰冷的江水中。
连续三日强攻,唐军伤亡已达两万余人,城头上的高句丽守军也损失惨重,却依旧死战不退。李世民站在远处的高坡上,望着城下堆积的尸体与残破的器械,眉头拧成了死结。寒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身旁的李靖轻声道:“陛下,平壤城防比预想中坚固百倍,泉盖苏文驱使百姓死战,我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李积也躬身请罪:“臣无能,未能尽快破城。” 李世民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营中疲惫的士兵 —— 连日的攻城让将士们早已精疲力竭,粮草虽有补充,却也只够支撑十日;更要命的是,辽东的严寒已让不少士兵冻伤,若再拖下去,即便攻破平壤,唐军也会元气大伤。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朕旨意,暂停强攻,令工兵营连夜挖掘地道,直抵城墙根;同时让牛进达加大江面佯攻力度,吸引守军注意力。三日之内,必须找到破城之法!”
此时的城头,泉盖苏文正盯着唐军撤退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惨笑。他身边的亲兵低声道:“大人,唐军攻势暂缓,咱们是不是有喘息之机了?” 泉盖苏文摇头苦笑:“李世民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定在谋划新的攻势。传令下去,加强城根巡逻,严防唐军挖地道!”
夜色渐深,唐军的营地里,工兵们又开始了无声的挖掘;江面上,海军的战船依旧在佯攻,弩箭划破夜空。平壤城内外,一方急于破城,一方拼死死守,这场血腥的消耗战,还在继续。李世民望着城头的火把,心中清楚,留给唐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下一次进攻,必须一举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