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您左腕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出现异常波动。”格物院首席医官的声音在加密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颤,“一种未记录的低频脉冲信号,持续三十秒,与您的心跳完全同步。我们…无法屏蔽,也无法确定其源头,除了…那0.3毫升的血。”
嬴政抬起左手,腕间皮肤下,原本细微的血管隐约透出一种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他感受着那与心跳共鸣的、来自未知维度的信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信号内容?”
“无法解析其语言结构,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标识,或者说,‘回关’。”公输哲的全息影像接入,语气沉重,“就像是在浩瀚的信息海洋中,我们刚刚向一个未知地址发送了一个探测包,而现在,那个地址…回复了一个‘已读’。”
几乎在同一时间,联邦最高法院、联邦政务中心以及所有核心部门的负责人,都收到了这份异常的生理监测报告。
欧阳斯看着报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象征着司法权威的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这意味着,首席的个人生理状态,已经与一个潜在的、敌意不明的外部实体,建立了不可控的实时连接。这不再仅仅是个人健康问题,而是…最高级别的公共安全威胁。”
冯劫面色凝重:“根据《联邦紧急状态法》和《生物安全隔离条例》,我们有理由,也有义务,提出对首席进行…更深入的医学介入,以评估风险,并寻求切断连接的可能。”
“更深入的医学介入?”张良眉头微蹙,“比如?”
“比如,”欧阳斯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重若千钧,“提取一定量的骨髓样本,进行全面的基因和能量层面分析,这可能是彻底理解并关闭这个异常信道的唯一途径。”
议政厅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公开的审判:帝血听证会
消息无法,也无需隐瞒。
三十六小时后,一场史无前例的“特殊生命体征关联公共安全听证会”,在白虎殿议政厅召开。这里临时被改造成了庄严的法庭。环形议席上方,巨大的全息投影实时显示着嬴政腕部那暗金纹路的搏动数据,以及无法解析的低频信号波形。
欧阳斯作为主持法官,坐在中央。他的面前,并非传统的法典,而是一个透明的控制台,所有可能引用的法律条文都以光纹形式悬浮在空中,供所有人实时查阅、监督。
听证会的核心议题冰冷而残酷:
是否依据《极端风险管控法案》,对文明守护者首席嬴政,实施强制性骨髓采集(初步建议100毫升),以彻底解析并尝试关闭其与未知实体(暂定为“深渊信标”)的异常生命连接?
嬴政本人,坐在被申请人席上。他穿着简单的深色便服,左腕的异常纹路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的表情平静得出奇。
“在听证开始前,”嬴政忽然开口,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全场,也通过星纹网络传遍联邦,“我有一件证物,希望法庭收录。”
他伸出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古朴、刃口流淌着星纹微光的匕首。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尖端划破了自己的右掌。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他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透明晶体培养皿中。
他将那盛放着殷红血液的培养皿,推向欧阳斯的方向。
“证物001,首席生物样本,自愿提交。”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判官,请封存。若我的血注定要成为数据,那么我希望,至少这个过程,是公开的,透明的。若这血液是通往危险的信号,那就让整个联邦,都成为接收并处理这个信号的服务器。”
这一刻,星纹网络的直播弹幕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随即被无数复杂的情绪淹没。
反派的进化:“星海信息自由同盟”
就在联邦内部为“帝血”事件焦头烂额之际,那三个曾被深渊诱饵吸引的二流势力,并未因之前的挫败而消散。相反,他们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北疆之外某个三不管的灰色星域,一场秘密会晤正在进行。
“裂空猎团”的屠隆,依旧暴躁而直接,他拍着桌子,震得杯盘乱响:“联邦那帮软蛋!连自己的首席都保护不了,还要抽他的骨髓?真是天大的笑话!要我说,咱们直接打进去,把那个什么‘信标’抢过来!那力量,合该归强者所有!”
“深潜会”的墨菲斯,兜帽下的阴影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屠隆团长,蛮力并非唯一途径。你难道没感觉到吗?那滴血…那信号…是启示!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向我们伸出的橄榄枝!联邦试图封锁它,禁锢它,这是对宇宙意志的亵渎!我们应该联合起来,要求共享这份‘神启’!”
“锈锚联合体”的代表,那位精于计算的“账房”先生,推了推他的单边眼镜,慢条斯理地说:“两位,情绪解决不了问题。眼下,联邦正陷入巨大的伦理和公关危机。民意沸腾,制度受到挑战。这是我们抬高身价,争取利益最大化的最佳时机。我提议,我们三方暂时放下成见,组成一个…嗯,‘星海信息自由同盟’(Stellar munication Freedom, ScF)。我们要打的,不是军事仗,而是舆论仗,理念仗。”
很快,一份由ScF联合签署的《星纹技术开源与信息自由请愿书》,被高调地递交至联邦政务中心,并通过各种渠道在星纹网络广泛传播。
请愿书的核心诉求有三:
1. 无条件公开星纹九卷残卷的底层能量逻辑代码及所有研究数据。
2. 建立不受联邦单一监管的、去中心化的星核碎片及衍生技术交易平台。
3. 允许并规范民间组织对已探明的、风险可控的深渊遗迹进行有限度的研究与开发。
请愿书措辞“诚恳”,引用了大量关于知识共享、技术进步、反对垄断的“普世价值”,并将联邦目前的保密政策描绘成阻碍文明进步的“自私壁垒”。
更富威胁性的是,ScF同时发布公告:如果在四十八小时内未得到联邦的积极回应,他们将在北疆防线外围的某个“无主之地”,进行一场“民间自主科研试爆”,向全星海直播展示“帝血能量特征与星核碎片的耦合效应”。他们声称,这是为了“验证真理”,并“警示联邦垄断技术的潜在危险”。
联邦的应对:多维反制
面对内外交困的局面,联邦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项羽奉命,率领三千最精锐的“星盾骑”部队,悄然北出长城,在预计的“试爆”区域外围,依托地形,布下了一个巨大的“空城口袋阵”。他没有挖掘工事,反而命令士兵将之前缴获的“裂空猎团”破烂战旗,插满了几个战略高地。寒风中,那些残破的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此地已有“主人”,而且是不好惹的主人。有年轻的士兵不解,询问若深渊兽群或者ScF的人不理会这些旗帜怎么办。项羽抱着胳膊,看着远方苍茫的雪原,哼了一声:“那就把他们的logo和‘怂’字绣在一起,做成表情包旗挂上去!”虽是玩笑,却透着一丝无奈下的狡黠。
韩信在指挥中心,双眼布满血丝,他面前的屏幕上不再是敌我阵型,而是ScF三家势力过去数年在黑市的所有交易记录、资金流向、人员变动数据。他试图从这些庞杂的信息中,找出他们的行为模式和真正目的。“他们在利用每一次危机…就像做空市场的投机者。”韩信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深渊对他们而言,或许不是灾难,而是…一种宇宙级的金融衍生品,是他们撬动利益的杠杆。”
萧何的财政手段再次受挫,ScF利用难以追踪的加密资产进行运作。他转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方案:发行“深渊威胁应对专项债券”,年化利率仅1%,承诺若成功化解此次危机,本息以联邦储备的稀有金属或能源额度支付;若失败…债券将自动转换为具有收藏价值的“危机纪念凭证”。这个方案带着悲壮的色彩,却在短短十分钟内募集到了超过一百二十亿星纹币的资金。无数普通公民用自己的积蓄,投下了对联邦的信任票。
张良负责的舆论战场最为诡谲。他发起了#我也愿滴一滴#的全民倡议,鼓励自愿者前往指定地点采集血样,旨在将“嬴政个体风险”的焦点,稀释为“人类共同命运”的宏大命题。倡议得到惊人响应,各大城市采血车前排起长龙。然而,ScF迅速宣布,愿意为所有参与采血的民众“免费、安全、永久地储存血样”,美其名曰“构建民间生物信息互助库”,实则试图建立另一个不受监管的基因数据库。
刘邦的直播间一度被ScF雇佣的水军冲垮,各种挑衅、辱骂的弹幕刷屏。一向插科打诨的他,第一次选择了沉默。他关闭了摄像头和麦克风,直播间屏幕一片漆黑,只留下他个人终端采集到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通过音频线路播放出去。出乎意料地,这“无声的直播”吸引了超过三十万人同时在线,弹幕区也变得干净,偶尔飘过一句“我在听”、“同在”。一种奇特的、沉默的凝聚力,在虚拟空间中弥漫开来。#聆听心跳# 反而冲上了热搜。
听证会进入了最后的辩论阶段。双方就是否强制采集骨髓进行了激烈的交锋。公输哲展示了令人震惊的实验影像:在超高倍显微镜下,嬴政的血液细胞呈现出淡金色,表面有天然的微缩星纹结构,当接触到模拟的深渊能量粒子时,这些细胞会主动“闭合”,形成短暂的绝缘效应。“他的血,本身就在抵抗污染!”公输哲激动地说。
然而,反对者则认为,这种抵抗是不稳定的,且与深渊信号的高度关联性本身就是最大风险。
就在欧阳斯准备宣布进入最终裁决程序的前五分钟——
异变再生!
嬴政左腕的暗金纹路骤然亮起,光芒刺眼!他身体微微一震,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冲击。紧接着,一个冰冷、混乱、仿佛由无数意识碎片糅合而成的奇异声音,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所有连接星纹网络的公民意识中响起,如同直接在脑海深处低语:
“共享…即连接…独食…即断线…”
声音重复了两遍,然后戛然而止。
整个联邦,一片哗然!
深渊…竟然直接利用了嬴政这个“信号放大器”,向全联邦进行了“广播”!它精准地利用了ScF提出的“开源”概念,将其扭曲为一种更具诱惑和威胁的形态。
欧阳斯当机立断,启动了《大秦宪章》中极少动用的“全民紧急共识”条款。
一个极其简洁的投票界面,强制弹窗出现在每一个联邦公民的终端上。背景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技术部门后来承认,采样自刘邦那场无声直播)。
界面上只有两个选项,用最醒目的颜色标注:
红色按钮:【共享】(同意向ScF及类似组织有限度开放部分非核心星纹数据,寻求对话)
蓝色按钮:【独食】(拒绝任何形式的技术共享要求,坚持联邦集中管控,不惜一切代价维护现有安全框架)
投票说明只有一行字:“您的选择,将直接写入《大秦宪章》临时附件,作为联邦应对此次危机的指导性原则。限时三十秒,匿名。”
三十秒。
心跳声在无数房间、街道、工作场所回荡。
红色的按钮,象征着未知的开放与风险,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蓝色的按钮,象征着坚守与壁垒,也可能是孤立的开始。
没有人知道,哪一个选择,才是通往未来的正确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