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
林昊的声音在死寂的溶洞中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撞击在冰冷的岩壁上,也撞击在苏星河四人的心头上。他们看着林昊挺直的背影,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心中涌起的并非恐惧,而是被点燃的、同样不屈的意志!
“林长老,我与你同去!”岩罡第一个低吼出声,裂地斧重重顿地,厚土罡气勃发。
“光暗相随,岂能独行。”苏星河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暗之力在周身流转。
影舞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冰蓝色的眸子直视林昊,虽未言语,但紧握的短刃已表明一切。
妙手真人深吸一口气,将数瓶保命丹药塞入林昊手中:“老夫虽不善战,但必竭尽全力,护持诸位心脉!”
林昊看着同伴们,心中暖流涌动,重重点头:“好!我们同进同退!”
他再次转向那枯骨王座上的寂灭星君投影,沉声道:“星君,请开启心域!”
王座上的模糊投影,那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眼眸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依旧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但下一瞬,整个溶洞的景象开始剧烈扭曲、模糊!
那面巨大的黑色晶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其上的符文疯狂流转,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三尊骷髅守卫的身影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溶洞的岩壁、穹顶、地面……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融化、坍缩,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吞噬!
林昊五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神魂仿佛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剥离了肉身,投入了一片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光线、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触感的绝对虚无之中!
这里,便是寂灭星君的“寂灭心域”!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与空虚!一种比蚀魂幽风恐怖千万倍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寂灭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将五人的意识淹没!
“呃啊——!”
岩罡的意识率先发出痛苦的嘶吼(尽管没有声音传出),他感觉自己的厚土意志,那象征着大地承载与生机的信念,正在被这股死寂之力疯狂侵蚀、瓦解!仿佛要将他同化成一堆毫无生气的尘土!
苏星河的光暗领域在心域中剧烈震荡,光明被吞噬,黑暗被同化,她那维系光暗平衡的道心,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极致的冰冷与虚无感,让她几乎要迷失自我。
影舞的暗影之道,在这片绝对的寂灭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她的隐匿、她的刺杀技巧,在这里毫无意义。死寂之力如同剧毒,渗透着她的每一缕意识,要将她冻结成永恒的阴影冰雕。
妙手真人的医道仁心,在这片否定一切生机的地方,更是受到了最直接的冲击。救死扶伤的信念被无情践踏,他感觉自己如同试图用烛火照亮深渊,渺茫而绝望。
林昊的情况最为特殊,也最为凶险!他的混沌之道,包罗万象,本应对各种能量都有极强的包容性。但此刻,这寂灭意志并非简单的能量,而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否定存在本身的法则意境!他的混沌仙元在心域中疯狂运转,试图模拟、吞噬、化解这股意志,但就如同水滴试图浇灭太阳,螳臂试图阻挡洪流!他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磨盘,被一点点碾磨、分解,那种灵魂层面的剧痛,远超肉身承受的任何伤害!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寂灭意志的冲刷,无数混乱、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冰锥,强行刺入他们的意识!
那是寂灭星君万载沉眠中积累的寂灭感悟与记忆残片!
他们“看”到了星辰诞生时的绚烂,旋即又“看”到其走向热寂、化为冰冷残骸的终结;他们“感受”到生命从萌芽到繁荣的喜悦,紧接着便是瘟疫、战争、衰老带来的无尽死亡与凋零;他们“经历”了神庭鼎盛时期的辉煌与荣耀,转瞬间便是“虚无之暗”降临、帝星陨落、万界崩碎的惨烈与绝望!还有那漫长沉眠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孤独、以及对过往辉煌的追忆与对毁灭现实的麻木……
希望与绝望,诞生与死亡,辉煌与寂灭……无数极端对立的景象与情感,如同狂暴的海啸,反复冲击、撕扯着五人的意识防线!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冲击,比任何幻术都要真实、都要恐怖千百倍!
“坚守本心!记住我们是谁!为何而来!”林昊的意念在虚无中咆哮,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将混沌仙元的包容特性催动到极致,不再试图对抗,而是尝试去“理解”这股寂灭,去体会其中蕴含的“道”,如同海绵吸水,虽然痛苦,却也在疯狂地汲取、消化着这万载寂灭意境中对“终结”、“虚无”、“轮回”的恐怖感悟!他的推演之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解析着寂灭法则的碎片,这过程如同刀尖跳舞,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沉沦。
“为了战堡!为了回去!”岩罡的意念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厚土仙元凝聚成一座微缩的、承载着记忆与信念的“山岳”,死死抵挡着寂灭潮汐的冲刷。
“光暗轮转,寂灭非终!”苏星河紧守道心,将光暗之力化作一个不断旋转的太极图,试图在寂灭中找到一丝否极泰来的“生机”迹象。
影舞将所有的意识收缩成一点极致的“杀意”,对抗着侵蚀,那是对生命的最后执着。妙手真人则回忆着救治伤员、丹炉药香等温暖的画面,维系着心中那一点不灭的“仁心”。
五人如同怒海中的五叶扁舟,在无尽的寂灭狂潮中挣扎、飘摇。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对意志极限的考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昊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同化、消散的前一刻,他猛地“看”到了!在无尽寂灭的深处,有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散发着刑罚与裁决意味的暗紫色光芒,在缓缓跳动!
那是……刑罚之钥的气息!是寂灭星君魂核的所在!也是这片心域的唯一“坐标”!
“找到……方向了!”林昊用尽最后一丝意念,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同伴,“向那紫光……前进!”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指明了方向!五人凝聚起残存的意志,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那寂灭深渊中的唯一光亮,艰难地“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