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粒“归墟血痂”落入核心,如同将烧红的炭块丢进了冰水。没有温和的融合,只有狂暴的冲突与撕裂!
暗红与漆黑交织的能量,蕴含着盘古怨念的暴戾和归墟死气的阴冷,如同两条苏醒的毒龙,在幼苗枯竭的脉络中疯狂冲撞、撕咬!每一次冲突都爆发出蚀骨的剧痛,脉络被强行撑开、扭曲,甚至出现细微的裂纹!那点刚刚复苏的意识,在这内部的风暴中如同怒海孤舟,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这根本不是滋养,是折磨!是破坏!
任天齐死死固守着最后一点清明,试图引导、控制这股狂暴的力量,却如同螳臂当车。这力量的性质太过极端,与他自身的混沌本源格格不入,甚至与他之前吞噬的桥面死气都截然不同——它更精纯,更疯狂,带着一种被强行糅合后的不稳定的毁灭倾向。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这内部风暴彻底摧毁时——
异变再生!
周围骨桥核心那浓郁的幽蓝光芒,似乎被这股新生的、充满不祥气息的“归墟血痂”能量强烈刺激,原本温和的净化之力陡然变得尖锐、主动起来!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无数道幽蓝的光丝,从晶莹的桥体和穹顶垂落,不再是漫无目的的照耀,而是精准地缠绕上幼苗的躯体,狠狠刺入那些因能量冲突而裂开的脉络缝隙!
“滋——!”
比之前清除死寂冰霜时强烈十倍的净化痛楚瞬间爆发!幽蓝光芒与“归墟血痂”能量剧烈反应,如同冰水泼进滚油,在他体内炸开无数细小的能量漩涡!这些漩涡疯狂撕扯、湮灭着血痂能量,带来双重叠加的凌迟般的痛苦!
但与此同时,一种极其古怪的现象发生了。
在这外部幽蓝光芒的强行介入和高压净化下,那原本疯狂内耗的暗红与漆黑能量,竟被逼迫着,产生了某种极不情愿的、脆弱的平衡!它们不再互相撕咬,反而像是被共同的“外敌”所威胁,开始极其短暂地协同抵抗幽蓝光芒的净化!
这种内部的短暂统一,反而意外地缓解了脉络被撑裂的趋势,虽然痛苦丝毫未减,但至少避免了立刻崩溃的下场。
任天齐猛地意识到什么!
这幽蓝光芒的突然“主动”攻击,这骨桥核心对“归墟血痂”的强烈排斥……难道,这血痂能量,对于这座桥而言,是某种……大补却又致命的毒药?所以才会引来如此激烈的净化反应?
而那白衣少年将此物打入他体内,根本不是为了滋养他,而是……以他为炉,以这血痂为饵,来刺激、测试这座骨桥的某种反应?!
他被当成了活体检测工具!
念头急转间,体内外的三方角力已进入白热化。幽蓝光芒不断湮灭着血痂能量,血痂能量在抵抗中缓慢消耗,而他的身体就是惨烈的战场,承受着所有的痛苦与破坏。
不能再这样下去!无论哪一方获胜,他都会被彻底耗干!
必须利用这短暂的、脆弱的平衡做点什么!
他的意识疯狂扫过自身,扫过周围。体内,血痂能量被幽蓝光芒压制,暂时稳定。外部……他的目光(感知)猛地锁定在依旧缠绕着冰棺的根须上——冰棺表面,之前崩裂了大半的死寂冰霜下,棺壁的幽蓝材质因为近距离承受了之前的能量冲击和此刻核心区域浓郁的幽蓝光芒照射,似乎……软化了一丝?尤其是之前被根须勒出的那些细微凹陷处,甚至有了极其微弱的融化、流动的迹象?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
他猛地催动体内那被短暂平衡的、依旧狂暴的“归墟血痂”能量,不再试图控制它们与幽蓝光芒对抗,而是将其强行引导向那些缠绕冰棺的根须!
过程凶险万分!狂暴的能量流差点直接炸碎本就枯脆的根须!但他咬牙挺住,凭借着刚才引导外部能量冲击裂痕时的那一丝精准掌控的余韵,硬是驾驭着这股洪流,冲入了根须!
“嗡——!”
根须瞬间变得漆黑与暗红交织,表面浮现出狰狞的能量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冰棺表面那软化的幽蓝棺壁之上!
“嗤啦啦——!”
剧烈的腐蚀声响起!并非之前的刮擦,而是真正的熔蚀!
融合了盘古怨念暴戾和归墟死气阴冷的血痂能量,其破坏性远超想象,竟真的在融化那幽蓝棺壁!虽然速度极慢,且根须本身也在被恐怖的能量反噬和棺壁残留的净化之力飞速消耗、碳化,但的确有效!
一个极其微小的孔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棺壁上缓缓扩大!
棺内被封禁的、苏璃霜那微弱的心跳和冰魄气息,透过这个正在形成的小孔,更加清晰地透露了出来!
就在他全力熔蚀棺壁之时,或许是因为这股源自他体内的、带有强烈“归墟”和“盘古”特性的能量与冰棺接触,产生了某种极其特殊的波动……
整座骨桥,猛地一震!
一种不同于之前能量冲击的、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悸动,仿佛从桥体最深处苏醒,顺着幽蓝的晶体脉络,缓缓荡漾开来。
桥核心那浓郁的幽蓝光芒,也随之明暗不定地闪烁起来,不再专注于净化他体内的血痂能量,反而像是……程序紊乱了一般。
远处,那道被白衣少年刚刚加固封印的漆黑裂痕,其上的灰白符文也微微闪烁,似乎受到了这深层悸动的干扰。
这座桥……似乎对他这种“投喂”自身能量去“腐蚀”冰棺的行为,产生了某种困惑的、矛盾的反应?
它既要净化“归墟血痂”这种“毒素”,又似乎被这种“毒素”与冰棺结合产生的某种特殊波动所……吸引?或者说……激活了某种深藏的指令?
任天齐顾不上思考这背后的复杂原因,他只是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催动着血痂能量,熔蚀着那个救命的孔洞!根须在飞速碳化崩碎,体内的能量在疯狂消耗,痛苦几乎淹没一切。
但他能感觉到,孔洞那边,她的气息越来越清晰!
就在那孔洞即将被彻底熔穿,他的力量也即将耗尽的前一瞬——
“嗒。”
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白衣少年无声无息地重新出现在不远处,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沉寂模样。但他的目光,却第一次,真正地、长时间地,落在了那正在被熔蚀的冰棺孔洞之上,落在了孔洞后那隐约透出的冰蓝光茧之上。
他看着那里,看了很久。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
这一次,他指尖凝聚的不再是灰白封印之力,也不是任何攻击性能量,而是一点极其微弱、柔和的、乳白色的、散发着微弱生机的光晕。
这光晕与整个骨桥死寂幽蓝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屈指一弹。
那点乳白光晕精准地穿过能量紊乱的区域,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正在熔蚀棺壁的、任天齐那即将彻底碳化的根须之中。
一股温和却沛然的生机瞬间注入,不仅稳住了碳化的根须,甚至加速了其对棺壁的熔蚀过程,同时……极大地缓解了任天齐体内的痛苦和消耗!
“噗!”
一声轻响。
孔洞,终于彻底洞穿!
一股精纯却无比虚弱的冰魄气息,混合着苏璃霜那微弱的心跳波动,瞬间从孔洞中流淌而出!
几乎在这气息流露出的同时——
整座骨桥那深沉的悸动猛地一滞!
所有幽蓝的光芒瞬间凝固!
然后,一股无法形容的、悲伤而又温柔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梦呓,缓缓地、模糊地,从桥体深处弥漫开来,轻轻包裹住了那口冰棺,以及从孔洞中流淌出的微弱气息。
那白衣少年看着这一幕,沉寂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微光。
他缓缓放下手,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原来…是‘她’的…”
“…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