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威尼斯像被浸在温凉泉水里的蓝宝石，连空气都裹着湿润的甜意。青灰色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缝隙里积着的水珠还没干透，脚踩上去时，会发出“哒哒”的轻响，像是石板在低声呢喃。路两旁的彩色尖顶房屋——粉的像蜜桃、蓝的像晴空、黄的像向日葵——倒映在积水里，风一吹，水面泛起涟漪，连房屋的影子都跟着晃悠，软得像。
空中飘着贡多拉船夫的歌声，意大利语的调子裹着运河的水汽飘来，混着街边咖啡馆的杏仁香气，馋得小雨频频回头。她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推着轮椅的力道都轻了几分，生怕走太快，错过了这温柔的景致。
轮椅上的叶晴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边缘绣着细碎的白色蕾丝，随着轮椅滚动轻轻扫过石板路，沾了几点晶莹的水珠，像缀了颗小钻石。她发梢别着一朵白色小雏菊——是刚才小雨在路边花坛里摘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脸颊，多了几分柔和的光泽。叶晴正侧着头，指尖轻轻划过一本翻开的画册，画册上是圣马可教堂的壁画照片，她跟叶天讲得认真：“你没注意到吗？那幅《天使报喜》的壁画里，天使的翅膀上藏着光系魔法纹路，纹路的走向和现在的光系法阵不一样，应该是中世纪的法师画的，我刚才靠近时，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光元素在波动，特别神奇。”
叶天走在轮椅右侧，手里提着个牛皮纸包，里面是刚从街角老店买的杏仁饼干。油纸的香气透过纸缝钻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他听得格外认真，偶尔点头附和，目光落在叶晴侧脸时，嘴角会不自觉地弯起，连眼底都染了温柔。听到有趣的地方，他还会停下脚步，从纸包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块饼干，递到叶晴嘴边，声音放得很轻：“先吃块饼干垫垫，等会儿去玻璃工坊，说不定要逛很久，别饿着了。”
叶晴微微侧头，张嘴咬下饼干，杏仁的脆香混着黄油的甜意在嘴里散开，她笑着点头：“好吃，比昨天酒店早餐的饼干还香。”
“姐！叶天哥！你们快看前面！”小雨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家挂着彩色玻璃灯的店铺，眼睛亮得像缀了星星。那店铺的木质门框上挂着一串风铃，风一吹，叮当作响。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玻璃制品：有带着火焰纹路的红色酒杯，杯壁上的火焰纹路在阳光下像真的在燃烧；有嵌着冰蓝魔法阵的风铃，冰蓝色的纹路里还能看到细碎的冰元素在流转；最显眼的是一盏吊着的玻璃吊灯，灯壁上刻着流转的水纹，阳光照进去时，在地面投下一片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我昨天听酒店老板说，这家工坊是威尼斯最老的魔法玻璃工坊，能做带魔法纹路的玻璃！”小雨激动地晃了晃叶晴的胳膊，“我们等会儿去看看好不好？我想给冰瑶姐带个小礼物，她肯定喜欢这种带冰系纹路的玻璃饰品！”
叶晴笑着点头，刚要开口说“好啊，我们现在就去”，身后突然传来两道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不像普通人走路的轻响，反倒像两块烧红的铁块砸在石板上，“噔噔”的节奏带着压迫感，一下下敲在心上，瞬间打破了周围的温柔氛围。
叶天和叶晴同时回头，就见两个身材高大的黑人站在路中间，像两尊铁塔般堵住了去路。这两人至少有两米高，肩膀宽得能挡住半个路口。他们都穿着黑色紧身衣，布料紧紧贴在身上，把隆起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手臂上的肱二头肌比小雨的小腿还粗，胸膛的肌肉像小山丘似的隆起。两人的手臂上纹着复杂的黑色图腾，图腾边缘还隐约泛着淡紫色的魔力光泽，显然是用黑暗系魔法纹上去的战斗图腾，专门用来增强战斗力的。
他们的头发剃得极短，只在头顶留了一小撮辫子，辫子上还系着银色的链子。耳朵上戴着银色的骷髅耳钉，耳钉上也缠着淡紫色的魔力丝线。两人的眼神冷得像冰，死死盯着叶天三人，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手里还悄悄攥着藏在袖口的魔法短刃，刃身反射着冷光，一看就沾过不少血。
叶天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原本放松的身体微微绷紧，右手悄悄垂在身侧，指尖泛起一丝极淡的银光——那是空间魔力凝聚的征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两人身上的魔力波动：不是普通护卫的魔力，而是常年在生死边缘厮杀的魔法战士才有的波动，身上还残留着未消散的血腥味，甚至能闻到一丝淡淡的妖魔血液的腥气。
“让开。”叶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手里的牛皮纸包被他捏得微微变形，油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我们要过去，别挡路。”
小雨被两人的气势吓得往叶晴身边缩了缩，双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指节都泛了白。她小声问：“叶天哥，他们……他们是谁啊？看起来好凶，是不是坏人？他们手里是不是藏了刀啊？”
叶晴也皱起眉头，指尖凝聚起一丝淡蓝色的心灵魔力，像细密的蛛网般朝着两人探去——她想通过心灵探测看看对方的意图，可魔力刚触碰到两人的意识屏障，就被一层厚重的黑色魔力弹了回来，那黑色魔力带着强烈的排斥感，差点震得她指尖发麻。
“是‘暗盾结界’。”叶晴凑到叶天耳边，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专门用来隔绝心灵魔法的结界，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或贵族私兵才会使用，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你小心点。”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傲慢的男声从两个黑人身后传来，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轻慢，像是在对下属发号施令，又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这位美丽的小姐，请不要害怕，我的护卫只是不想让无关的人打扰我们谈话，毕竟像你这样优雅的女士，不该被嘈杂的环境影响。”
话音落下，两个黑人像是得到了指令，缓缓向两侧侧身，露出了身后的男人。那人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穿着一身雪白的丝绸西装，面料考究得能反光，连衣角的褶皱都像是精心熨烫过的。领口别着一枚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领针，宝石有指甲盖那么大，周围还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他的金色卷发用发油打理得一丝不苟，每一根都梳得整整齐齐，连一丝乱发都没有。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羽毛扇，扇面上绣着金色的家族纹章——一只展开翅膀的雄鹰，鹰爪下还抓着两颗交叉的魔法水晶，一看就不是普通贵族的标志。男人的脸上带着刻意练习过的微笑，眼神却像扫描仪般在叶晴身上扫过，从发梢的雏菊到裙摆的蕾丝，再到她握着画册的手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眼底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男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叶晴面前，刻意放慢了速度，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他微微弯腰，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想牵起叶晴的手，语气刻意放得温柔，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傲慢：“美丽的小姐，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西班牙班波家族的王子，卡洛斯·班波。刚才在街角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天使降临到了威尼斯——我走遍了欧洲，从未见过如此优雅、如此动人的东方女性。”
叶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身体微微前倾，避开了卡洛斯的触碰。她脸上露出明显的抗拒，指尖的心灵魔力已经凝聚起来，在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随时准备发动防御：“抱歉，我还有事要忙，麻烦你让开，不要挡路。”
卡洛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色怀表，怀表的表壳上刻着复杂的花纹，打开后，里面是一张镶嵌着珍珠的照片框，框里空着。
“小姐，我知道我的唐突可能让你感到惊讶，但我是真心的。”他晃了晃怀表，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怀表链上的钻石随着动作闪闪发光，“班波家族掌控着西班牙半数的魔法水晶矿，还和欧洲三个魔法协会有深度合作。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给你数不尽的财富——满屋子的魔法水晶、用宝石镶嵌的首饰、带私人魔法花园的庄园，甚至可以请高阶光系法师为你定制专属的魔法装备，让你成为全欧洲最幸福的女人。”
这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瞬间扎在了叶天的心上。他原本还在观察对方的底牌，想着尽量不惹麻烦，可听到卡洛斯这番话，看到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也按捺不住。叶天左手猛地一挥，两道银色的空间魔力化作无形的利刃，快得像闪电，直接撞在两个黑人的胸口。
那两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像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了五六步，重重撞在旁边的石墙上，发出“轰隆”的闷响。石墙上的灰泥被震得簌簌往下掉，落在两人的肩膀上。他们捂着胸口，嘴角瞬间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眼神里满是震惊——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通的东方男人，竟然是个能熟练运用空间魔力的高阶法师！要知道，空间法师在欧洲可是极其稀有的存在，连魔法协会都要敬三分。
“你敢动我的人？”叶天往前走了一步，周身的空间魔力开始剧烈波动，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扭曲，石板路上的积水凭空悬浮起来，形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他身边旋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仗着家族势力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真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真以为有钱有势，就能随便对别人指手画脚？”
卡洛斯被叶天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两步，脚下不小心踩进积水里，雪白的西装裤沾了一块泥污，格外刺眼。他顿时恼羞成怒，也顾不上维持王子的优雅，色厉内荏地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班波王子！你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让威尼斯魔法协会立刻通缉你？我会让你在欧洲待不下去，连一块魔法水晶都买不到！我会让班波家族的所有势力都盯着你，让你永无宁日！”
“王子？”叶天嗤笑一声，眼神冷得像冰，右手抬起，指尖的空间魔力快速凝聚，形成一道银色的光绳。那光绳像有生命的毒蛇，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发出细微的“嗡”声，然后猛地朝着卡洛斯的腰缠去。
卡洛斯还想往后躲，可空间魔力的速度太快，他刚抬起脚，光绳就已经牢牢捆住了他的腰，连手臂都被绑在了身体两侧，动弹不得。光绳上的空间魔力还在不断收紧，勒得他喘不过气，脸色瞬间涨红。
“我管你是王子还是国王，敢骚扰叶晴，就该有被扔到河里的觉悟。”叶天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眼神里满是冷厉，“在我眼里，你连条乱吠的狗都不如。”
话音刚落，叶天手腕轻轻一甩，空间魔力带着卡洛斯腾空而起，像扔一袋垃圾似的，朝着旁边的运河掷去。只听“扑通”一声巨响，卡洛斯整个人掉进了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水花落在岸边的石板上，打湿了路人的鞋子。
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他的丝绸西装，雪白的布料变成了深灰色，紧紧贴在身上，把他的狼狈暴露无遗。卡洛斯从小养尊处优，连冷水都很少碰，更别说游泳了。他在水里胡乱扑腾着，双手在空中乱抓，金色的卷发沾满了泥水，贴在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嘴里还在大喊：“救命！快救我！你们这群废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拉上去！”
那两个黑人见状，也顾不上胸口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冲到河边。他们跳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比卡洛斯还大，冰冷的河水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还是拼命朝着卡洛斯游去。运河里的水不算深，刚到成年人的胸口，可卡洛斯吓得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死死抓住其中一个黑人的胳膊，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没用的东西！连两个人都拦不住！等我回去，一定要把你们扔进妖魔巢穴！”
叶天收回空间魔力，指尖的银光渐渐散去。他快步走到叶晴身边，弯腰检查了一下她的状态，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刚才的冷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担心：“你没事吧？刚才他有没有碰到你？有没有吓到你？要是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回酒店休息。”
叶晴摇摇头，看着叶天紧绷的侧脸，忍不住笑了笑。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叶天的胳膊，感受到他手臂上还没完全散去的魔力波动——刚才叶天为了保护她，几乎是瞬间就动用了高阶空间魔法，魔力消耗肯定不小。
“我没事，你别担心。”叶晴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暖意，“倒是你，刚才的样子好凶，像要吃人似的。不过……做得好。”刚才卡洛斯的眼神和语气让她很不舒服，那种把人当成物品的态度，让她格外反感。叶天的举动虽然冲动，却让她心里莫名地踏实——就像每次遇到危险时，叶天都会第一时间挡在她前面一样。
小雨也拍着胸口，一脸解气的样子，刚才的害怕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朝着运河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凑到叶天身边，兴奋地说：“叶天哥你太帅了！那种自以为是的王子就该扔到河里！你看他刚才那副样子，好像谁都得听他的，还想娶姐姐，做梦呢！我看他掉进水里的样子，像只落汤鸡，太好笑了！”
叶天揉了揉小雨的头发，又拿起放在轮椅扶手上的牛皮纸包，从里面拿出两块杏仁饼干，一块递给叶晴，一块递给小雨：“别管他们了，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我们去前面的玻璃工坊，再晚的话，说不定喜欢的样式就被别人买走了。”
叶晴接过饼干，咬了一口，笑着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
小雨推着轮椅，脚步轻快了不少，嘴里还哼着刚才听到的船夫歌谣，调子有点跑，却格外欢快。叶天走在旁边，时不时把饼干递到两人嘴边，偶尔还会指着路边的小店，跟她们说里面的特产有多好吃：“前面那家巧克力店，老板说他们家的魔法巧克力能让人暂时感受到甜味元素，我们等会儿也去买一点尝尝。”
三人不再理会运河里还在挣扎的卡洛斯和两个黑人，重新踏上了石板路。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金色的光线落在叶晴的淡蓝色连衣裙上，泛着柔和的光。路边的野花在阳光下绽放，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一切都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刚才的小插曲仿佛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很快就被威尼斯温柔的风，吹得无影无踪。
运河里，卡洛斯终于被两个黑人扶上了岸。他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打颤，嘴唇都发紫了。昂贵的丝绸西装沾满了泥水和水草，看起来像个乞丐，哪里还有半分王子的样子。他指着叶天三人离开的方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查！给我查他们是谁！不管他们是哪个国家的法师，不管他们有没有背景，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知道，得罪班波家族的下场！我要把他们抓起来，让他们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可回应他的，只有周围路人的窃笑和贡多拉船夫戏谑的目光。一个穿着条纹衫的船夫还故意放慢速度，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语朝着卡洛斯喊：“嘿，王子殿下，需要我用贡多拉送你回城堡吗？我的船很干净，就是装不下你的‘威严’哦！”
周围的路人顿时笑作一团，有人还拿出手机拍照，对着卡洛斯指指点点。连运河里的水鸟都被惊动，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仿佛也在嘲笑他的狼狈。
在这座浪漫又自由的城市里，卡洛斯的“王子威严”，不过是个无人在意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