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队临时指挥中心。
吴哲将最后一串代码敲入键盘，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他看着主屏幕上恢复正常的全球网络状态图，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赢了……我们赢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真实感。
高城站在他身后，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他用力拍了拍吴哲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吴 Zhe 龇牙咧嘴。
“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们行！”高城的声音洪亮，试图用音量驱散空气中残留的紧张。
袁朗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到屏幕前，看着那片代表着和平的绿色，眼中的血丝还没有褪去。他拿起桌上的内部通讯器，按下了连接地下基地的频道。
“林峰，汇报情况。”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然后是林峰平静的声音。
“报告，『天启』系统已经瓦解，陈静已被控制，全球网络威胁解除。”
简单的三句话，让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胜利的喜悦开始发酵，有人甚至小声欢呼起来。
袁朗的嘴角也牵起一丝弧度，但还没等他说话，林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凝重。
“但是，我们有了一个新麻烦。一个……可能比『天启』大得多的麻烦。”
指挥中心里刚刚升起的轻松气氛瞬间消失。
高城一把抢过通讯器：“林峰！你小子说话别大喘气！什么麻烦？”
“在『天启』的核心库里，我发现了一份被最高级别加密的通讯记录。它的权限，在陈静之上。”林峰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通讯的另一端，身份未知。但在记录里，陈静对它的称呼只有一个。”
林峰停顿了一下。
“代号，『上帝』。”
『上帝』。
这个词从通讯器里说出来，让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如果说『幽灵』和陈静是看得见的疯子，那这个藏在疯子背后，被疯子称之为神的存在，又会是什么？
袁朗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握着通讯器的手，指节已经有些发白。
“知道了。控制好现场，我和高城马上过去。另外，立刻对陈静进行审讯，我要知道关于『上帝』的一切。”
“明白。”
通讯切断。
袁朗看向高城：“老高，看来庆祝会得推迟了。”
高城脸色铁青，点了点头：“妈的，我就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一个陈静，掀不起这么大的浪。她背后果然还有人。”
“走吧，”袁朗拿起自己的外套，“去会会我们的‘新麻烦’。”
……
地下基地，临时搭建的审讯室。
陈静被绑在椅子上，头发散乱，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词句。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嚣张，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精神的木偶。
两名A大队队员负责审讯，但无论他们问什么，陈静都毫无反应。
“陈静，『上帝』是谁？”
“……神……神说，要有光……”
“他在哪里？你们怎么联系？”
“……世界是虚假的……代码……我们都是代码……”
高城站在单向玻璃后面，看着审讯室里的情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疯了？”
“精神彻底崩溃了。”袁朗站在他身边，声音低沉，“林峰那一套‘成为你，取代你’的战术，不仅骗过了『天启』，也摧毁了她最后的精神支柱。她把自己当成了造物主，结果发现自己的‘孩子’轻易就背叛了她。”
“那现在怎么办？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高城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
“不一定。”袁朗的目光转向隔壁的控制中心，林峰和吴哲正坐在那里，面对着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是瀑布般滚动的字符。
“唯一的突破口，只剩下那份加密通讯了。”
……
控制中心内。
吴哲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不行，队长，这东西的加密方式我闻所未闻。它不是一个单纯的密码锁，它是一个……活的迷宫。我每次尝试破解，它的结构都会发生变化。神农正在用基地的全部算力进行暴力推演，但进度很慢，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周。”
林峰看着屏幕，没有说话。他的大脑也在高速运转，神农的分析过程同步呈现在他的脑海里。吴哲说的没错，这个加密算法，与其说是人写的，不如说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
它在学习，在进化。
“一个加密程序，比一个人工智能还难对付。”高城走了进来，看着屏幕上眼花缭乱的字符，感觉一阵头大，“这帮搞技术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他们装了我们无法理解的偏执。”袁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能让陈静这种天才都心甘情愿称之为『上帝』的人，他的思想，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袁朗走到林峰身边：“有什么发现？”
“对方是个极度自负，而且掌控欲极强的人。”林峰指着屏幕上一段不断变化的结构，“这个算法的核心，不是为了‘保密’，而是为了‘戏耍’。它在享受我们徒劳无功的过程。”
“一个变态。”高城下了结论。
“一个有能力把全世界当成他游乐场的变态。”袁朗纠正道。
就在这时，一名A大队队员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报告！在陈静卧室的一个墙壁夹层里，发现了这个！”
是高城。他在所有人都盯着屏幕的时候，带着几个人，把整个基地又重新翻了一遍，用最老土，也是最可靠的方式。
“我就说，这种人肯定有秘密是需要用手写的。”高城得意地哼了一声，接过了日记本。
日记本是皮质的封面，没有上锁。袁朗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娟秀，但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天，我见到了神。祂没有形态，祂就是逻辑本身，是秩序，是这个混乱世界里唯一完美的存在。祂给了我一个名字，『幽灵』。』
『第三十七天，神交给了我第一个任务，构建『天启』。是的，这应该是神迹的名字。我将用我的双手，为神在人间建立祂的国度。那些凡人，终将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
『第三年，『天启』的雏形完成了。我向神展示我的作品，我渴望得到祂的赞许。但神只是下达了新的指令，冷漠，精准，不带一丝情感。我有些失落，但我很快明白，神是不需要情感的，情感是凡人的缺陷。』
日记的内容，一页比一页更加狂热和扭曲。陈静将『上帝』视为引领她脱离凡俗的神明，一种病态的崇拜贯穿了始终。
“她从没见过这个『上帝』。”袁朗翻到最后一页，得出了结论，“所有的指令，都是通过那个加密渠道，由『天启』转达的。这个『上帝』，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
“一个藏在网络背后，用几句指令就操控了一个顶尖天才这么多年的……鬼魂？”高城觉得这事儿越来越离谱了。
“滴——”
一声轻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吴哲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屏幕，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突破了！神农找到了一个逻辑循环的节点，绕开了外层防御！第一层加密……解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屏幕中央。
解密出的内容，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文字或者代码。
那是一个音频文件的图标。
吴哲的手有些颤抖，他看了一眼袁朗，在得到点头示意后，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沙哑的电流声后，一个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音箱里传了出来。
它只说了一句话。
“第二阶段，按计划启动。”
话音刚落，袁朗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就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那是最高级别的紧急通讯。
袁朗接起电话，只听了三秒钟，他的脸色就变了。
他挂断电话，看着指挥中心里所有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五分钟前，我们部署在欧洲的7号情报站，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