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了荒芜的山野。
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友莫宁。
她正盯着窗外发呆,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还有多久?\"我忍不住问道,声音在颠簸的车厢里有些飘忽。
莫宁像是从梦中惊醒,眨了眨眼:\"快了,转过前面那个山坳就能看到村子。\"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灰蒙蒙的山峦像巨兽的脊背般起伏。
十月的山风呼啸着拍打车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车内的温度似乎随着接近目的地而逐渐降低,我不由得裹紧了外套。
\"你紧张吗?\"我握住莫宁冰凉的手。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却很快消失:\"五年没回来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车子转过山坳,一片灰败的建筑群突然闯入视野。
那便是官村——一个坐落在山谷中的古老村落,以制作棺材闻名。
从高处俯瞰,整个村子的布局诡异得像一口巨大的棺材,长方形的村舍排列整齐,中央是一片空地,空地上那个白色的小屋犹如棺材上的装饰。
\"那里就是...\"我指着那个白色小屋。
\"别指!\"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在官村,不要随便指东西,尤其是...那些东西。\"
我愣住了,莫宁从未如此失态过。
她的指甲几乎陷进了我的皮肤里,眼睛里闪烁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车子在蜿蜒曲折、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艰难地行驶着,每一次颠簸都让人感到车身随时可能散架。
又行驶了二十分钟,终于,我们看到了官村村口那座破旧不堪的木制牌坊。
这座牌坊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显得有些凄凉。
岁月的侵蚀使得“官村”两个大字早已褪色剥落。
木柱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它们像无数双干瘪的手,紧紧缠绕着这座入口,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牌坊下,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
她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头发乱如杂草,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当我们的车子慢慢驶近时,那个女人突然像被惊扰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来。
她的眼睛浑浊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还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是守村人吗?”我有些好奇地半开玩笑问道。
然而,莫宁的反应却异常激烈。
她猛地抓紧了我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别乱说!”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我们提着行李,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然后步行走进村子。
脚下的土路坑坑洼洼,十分难走,不时还会露出下面已经碎裂的水泥路面,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这个村子曾经的繁荣与如今的衰败。
路两旁的房屋大多两三层高,门楣上依稀可见\"福寿棺木\"、\"升官发财\"等褪色的招牌,显然曾经都是棺材铺。
有些房子的窗户用木板钉死,黑洞洞的窗口像缺失的眼眶;另一些则挂着破旧的窗帘,偶尔能看到窗帘后一闪而过的人影。
整个村子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
偶尔路过的村民眼神空洞,对我们视而不见,仿佛行走的躯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木香,混合着某种陈腐的气息,让我的胸口发闷。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我斟酌着用词。
\"破败?\"莫宁接过话,声音低沉,\"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村里每天都能听到锯木头的声音,棺材订单从全国各地来,村里人富得流油。\"
说完她指向远处一栋三层小楼:\"那就是我家。\"
莫宁家的院子比村里其他房屋保存得要好些,但外墙上的爬山虎已经枯死,褐色的藤蔓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罩在建筑表面。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一对中年夫妇迎了出来。
\"爸,妈。\"莫宁的声音有些颤抖。
莫父是个身材高挑而瘦削的男人,他的面庞上布满了如刀刻般深刻且僵硬的皱纹。
相比之下,莫母则显得矮小许多,她的目光不停地在我身上游移,嘴角挂着一丝略显生硬的微笑。
当我们走进屋内时,莫父和莫母都表现出异常的热情,他们殷勤地邀请我们入座。
午饭的菜品相当简单,只有山野菜、腌肉和米饭。
在用餐过程中,莫父询问了我在城里的工作情况,我如实回答后,气氛还算融洽。
不过,我留意到每当话题逐渐接近棺材或者村里的现状时,莫宁总会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其他方向。
饭后,莫母突然对莫宁说:“小宁,下午跟我去趟你大伯家。”
莫宁转头看向我,微笑着说:“你先休息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正当我准备起身送他们出门时,莫父在门口拦住了我,并压低声音对我说:“在村里四处逛逛是可以的,但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乱说话,特别是关于棺材的事情。”
他的眼睛在提到“棺材”这两个字时,明显地闪烁了一下,仿佛这个词触动了某种禁忌。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山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当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夜幕即将降临。
莫宁和她的父母仍然没有归来,整个房间都被一层淡淡的暮色所笼罩,光线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我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决定出门去散散步,感受一下这个村庄的傍晚氛围。
推开门,一股凉爽的晚风扑面而来,让我感到一阵清新。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尘土随着我的步伐轻轻扬起。
一路上,我看到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乡村生活的场景。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村子的中央,那里有一片宽阔的空地。
这片空地的地面异常平整,似乎经常有人打扫。
在空地的正中央,孤零零地矗立着一间白色的小屋,屋顶覆盖着黑色的瓦片,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门紧闭着。
这座小屋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它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拉得很长,宛如一具躺倒的尸体。
我被它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走近那扇门,透过门缝往里窥视。
借助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我隐约看到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两口巨大的棺材,它们漆黑发亮,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诡异的光泽。
棺材的表面雕刻着复杂而精美的花纹,这些花纹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嘿嘿,你看到他了吗?\"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转身一看,是村口那个疯女人。
近距离看,她的脸上布满污垢,但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是燃烧着某种疯狂的火光。
\"你...你说谁?\"我结结巴巴地问。
女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他!他就在里面!\"
她指着棺材屋,浑身发抖,\"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说完就尖叫着跑开了,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像一团黑色的火焰。
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这时手机响了,是莫宁叫我回去吃饭。
晚餐时,我忍不住问起那个疯女人。
\"她叫穆翠翠,\"莫宁夹了一筷子菜,动作机械,\"小时候还挺正常的,后来发了场高烧,就...变成这样了。\"
\"她好像很害怕那间棺材屋里的什么人。\"
莫宁的筷子停在半空:\"你去看了那间屋子?\"
\"嗯,就看到两口棺材...\"
\"那就好。\"莫宁明显松了口气,肩膀的线条松弛下来,\"这几天我们就在家待着,别到处走。\"
她的语气轻松,但眼睛却不敢与我对视。
深夜, 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窗外传来女人的笑声,忽高忽低,时而变成啜泣。
那声音飘忽不定,仿佛在绕着房子转圈。
我掀开窗帘一角,从缝隙看到穆翠翠站在院门外,对着我房间的方向手舞足蹈。
月光下,她的动作突然停住,头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转向窗户,直勾勾地\"看\"向我。
虽然隔着窗帘,但我确信她发现了我。
下一秒,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第二天一早,莫宁带我去了村里的集市。
说是集市,其实只有几个摊位,卖些山货和日用品。
回来的路上,我又提起那间棺材屋。
\"那是村里的老习俗,\"莫宁解释道,眼睛盯着地面,\"棺材象征升官发财,那两口棺材据说有上百年历史了,以前逢年过节村民都会去祭拜。后来...就没人管了。\"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她在隐瞒什么。
莫宁说话时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当晚,我又被穆翠翠的声音吵醒。
这次她不是在笑或哭,而是低声念叨着什么。
我披上衣服下楼,悄悄打开院门。
月光下,穆翠翠看起来异常清醒,眼睛里的疯狂褪去了不少:\"你跟我来,他要见你。\"
\"谁?\"
\"诚哥哥。\"她神秘地说,拉着我的袖子就往村中央走。
我本来应该果断地拒绝这个疯女人的邀请,毕竟谁会愿意大晚上的跟着一个行为怪异的人乱跑呢?
但是,内心的好奇心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我,让我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跟随着穆翠翠来到了那座阴森的棺材屋前。
穆翠翠将我推到门前,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扇黑漆漆的木门前。
我愣在原地,突然,身旁的棺材屋里传来“咔咔”地声响,同时那扇门也缓缓地打开了。
门后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两口棺材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口棺材的盖子竟然在缓缓移动,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我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一只干枯的手从棺材的缝隙中伸了出来。
那只手的皮肤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灰白色,手指关节突出,指甲又长又黑。
我的双腿像被钉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想要逃跑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闪过,但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那只手继续用力,终于完全推开了棺材盖,一具干尸慢慢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这具干尸的身体已经极度萎缩,皮肤紧紧地贴在骨骼上。
它的头部低垂着,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正死死地“盯着”我。
干尸的嘴巴大张着,那黑洞洞的口腔里,隐隐可以看到几颗发黄的牙齿。
它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棺材里,没有对我发动攻击,只是用那空洞的眼窝“看着”我,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你是谁?”我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声音颤抖得厉害,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清楚。
然而,就在我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眼前的景象如同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中,画面不停地翻转、扭曲、变形。
我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记忆和画面。
首先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莫宁。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宛如一个小精灵般在树林里欢快地奔跑着。
她对着我的方向,嘴里含着“诚哥哥”三个字,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笑声清脆悦耳,回荡在整个树林之中。
接着,画面切换到了棺材铺里。
那时的莫宁还十分稚嫩,她坐在棺材铺的一角,对着我的方向托着腮,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傻傻地笑着。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然后,各种快乐轻松的画面轮番在眼前播放着。
幼时的莫宁是那么的可爱,她的一颦一笑都充满了童真和童趣。
然而,画面突然一转,来到了少年时期的莫宁。
她站在山坡上,泪流满面地对我说,她要去城里打工,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了,她必须要出去赚钱。
我心急如焚,想要追赶她,却忽然身体前倾,整个人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在我滚落的过程中,我看到莫宁的身影越来越远,她的哭声也越来越小。
最后,我的头重重地撞在了一块石头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男孩的脸上。
那是“诚哥哥”,他的眼睛大睁着,鲜血从额头的伤口中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落叶。
我被这一幕吓得浑身发抖,当我回过神来,眼前棺材屋的门已经紧紧地关上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离开村子中央,朝着莫宁家的方向走去。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天亮后,我把莫宁叫到房间,直接开口问道:\"诚哥哥是谁?\"
莫宁的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水渍在地板上蔓延开来,像一片小小的湖泊。
“你怎么知道诚哥哥?”莫宁有些慌张地问道。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片水渍中。
“我只想知道诚哥哥是谁。”我握着莫宁的手,言辞恳切地希望听到她的回答。
\"他...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莫宁的声音支离破碎,\"我们两家都是做棺材的...十五岁那年,我要去城里打工,他不让...追我时摔死了...\"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发白:\"爸妈说...要是被人知道...会说是我的错...就把他...藏在了棺材里...\"
\"十年了?他就一直...在那里?\"我难以置信地问。
莫宁点点头,眼泪不停地落下:\"村里人都以为他去外地打工了...他舅舅家根本不在乎...\"
我愤怒地拍桌而起,桌上的物品被震得跳了起来:\"你们就这样让他不能入土为安?\"
莫宁蜷缩在椅子上,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们害怕...棺材能封住灵魂...这样他就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来找你们吗?\"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在我的不断坚持下,莫宁终于成功地说服了她的父母。
当天下午,他们带着必要的工具来到了那座棺材屋。
推开那口棺材时,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差点呕吐。
那具尸体已经干瘪得不成样子,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
但从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来看,我还是能辨认出他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的额头上有一个明显的致命伤口,虽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那个伤口依然清晰可见。
莫宁的父母选择了一口用最好的木材制成的棺材,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诚哥哥的遗体移入新的棺材中。
当我抬起那具轻得不可思议的尸体时,我仿佛听到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按照他们传统的方式,将这口新棺材抬到了后山的墓地。
下葬时,莫宁跪倒在坟前,痛哭流涕。
她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对诚哥哥的愧疚和歉意。
山风吹过新坟,卷起几片落叶,仿佛是在回应她的忏悔。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面容模糊的年轻人向我鞠躬,然后转身走入一片白光中。
我醒来时,发现枕边有一片枯叶,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第二天一早,村里传来消息:穆翠翠恢复了神智。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疯癫的这些年,只说自己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离开官村的前一天,我信步走到村口,准备最后再看看这个宁静的小村落。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正在村口扫地的穆翠翠。
与我之前见到的她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她的头发整齐地梳成了一个发髻,面容也显得格外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迷茫,而是变得清明起来。
“谢谢你。”穆翠翠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中的花瓣。
我一下子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谢我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穆翠翠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山峦上,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谢谢你让他安息。”
我心中一紧,“他”指的自然是阿诚。
“阿诚是我的表哥,”穆翠翠接着说,“那天……我看到了全过程。”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你看到了什么?”我急切地追问。
穆翠翠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那不是意外。阿诚追莫宁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谁?”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穆翠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距离太远了,我没看清楚。”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无奈,“但是我告诉了村长,结果第二天我就发起了高烧,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慢慢地靠近我,声音轻得像一阵微风,几乎让人听不见:“官村的棺材不只是木头做的……老人们说,最好的棺材需要‘活木’……就是……”
我不禁追问:“就是什么?”
穆翠翠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难以启齿:“需要用活人祭祀……让灵魂附着在木头上……这样做出来的棺材才能封住亡魂,保佑村子兴旺……”
听到这里,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阿城刚出事时的情景,莫宁父母极力反对安葬诚哥哥的态度,让我心中一阵翻腾。
“那晚我恢复神智后,做了一个梦。”
穆翠翠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梦见阿诚对我说,村里这些年失踪的孩子……都在后山的古墓里……”
我心头一紧,想起莫宁曾经说过,官村曾经非常富裕,但后来年轻人纷纷离开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你们在聊什么?”
我猛地转身,看到莫宁站在几步之外,她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
\"没什么,就是道别。\"穆翠翠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回程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异常凝重,莫宁始终保持着沉默,一句话也没有说。
车子缓缓驶离官村,我透过后视镜,看到穆翠翠站在村口,一动不动地目送着我们离开。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由于距离太远,我根本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她跟你说了什么?”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莫宁突然开口问道,声音紧绷,透露出一丝不安。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穆翠翠的话告诉她,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她说……诚哥哥的死不是意外。”
听到这句话,莫宁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疯了那么多年,能知道什么?”
显然,莫宁并不相信穆翠翠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还说……官村的棺材需要活人祭祀。”
话刚说完,车子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莫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别听她胡说!那都是迷信!”莫宁的反应异常激烈,她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看着她如此反常的表现,心中不禁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我开始回忆起一些细节,比如莫宁父母极力反对安葬诚哥哥的态度,比如棺材上那些奇怪的符文,还有村里那些被钉死的窗户……
\"莫宁,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我轻声问。
莫宁的眼泪突然涌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天阿诚摔下去后,村长和我爸说了什么...然后我就被送去了城里...\"
我握住她颤抖的手,看向后视镜中越来越远的官村。
“算了,都过去了。”我安慰着莫宁,她也渐渐平复了心情,车继续向前行驶着。
那里藏着太多秘密,而有些秘密,或许永远不会被揭开。
车子转过山坳,官村彻底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