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青铜战车的轰鸣
龙城，定澜王阳歌收到了勐加急送回的军报。当听闻东陲营不仅与亳邦巡逻队发生冲突，还凭借铁器之利击溃对方三十余人时，他的眉头深深锁起。既为儿子的果敢和战士们的勇武感到欣慰，更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感到忧虑。他立刻下令，加快龙城防御工事的建设，同时命令坚手全力督造更多军械，尤其是箭矢和用于守城的重型器械。并派出第二批增援小队，携带一批新赶制出的、威力更大的“劲弩”（实为改进型重型复合弓）和更多箭矢，火速驰援东陲营。
然而，增援还在路上，亳邦的报复已然降临。
戍伯苍舒没有等到主城的大军，但他利用职权和紧急事态，成功集结了戍堡本身的所有兵力，以及从附近三个附属聚落强征来的壮丁。总数达到了一百五十余人，规模远超上次。但这并非他信心的全部来源。
他真正的杀手锏，是戍堡仅有的、也是象征亳邦在此地权威核心的两辆战车！
这一天，沉闷的牛角号声打破了东陲营清晨的宁静。了望塔上的战士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最高警报——敌军大股来袭，并且有“巨大的、会移动的木堡”！
勐迅速登上墙头，极目远望，即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远方尘土飞扬，黑压压的亳邦士兵阵容显然比上次庞大了数倍，刀戈如林，步伐隆隆。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行进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两个庞然大物！
那是两辆青铜战车！
每辆战车由两匹雄健的骏马牵引（马匹显然比之前骑兵所用的更为高大强壮）。车轮高达成人胸口，轮辐宽阔，轮缘上甚至包裹着青铜带，以减少磨损并增加冲击力。车舆（车厢）并不大，仅能容纳三人：一名御手全力操控着四根缰绳，驾驭马匹；一名身着更为华丽皮甲、头戴羽冠的戈手，手持一柄长度惊人、装饰着繁复饕餮纹的超长青铜戈；还有一名弓箭手，手持一张巨大的单体长弓，腰间挂着箭囊。
战车通体涂着暗红色的漆，车辕、车衡等关键部位都包裹或镶嵌着青铜件，在晨曦下闪烁着冰冷而威严的光芒。马车奔驰起来，车轮滚滚，青铜部件互相撞击，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铿锵之声，混合着马蹄踏地的雷鸣，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复合轰鸣，仿佛来自洪荒的巨兽，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扑面而来！
这就是亳邦武力与权威的象征！是平原战场上无可匹敌的冲击核心！
东陲营的民兵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许多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武器的手心沁出冷汗。面对步兵，他们尚有营寨和壕沟可依仗，但面对这种高速冲来的钢铁木兽，原始的恐惧本能地被激发了。
“稳住！都稳住！”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穿透战车的轰鸣，传递到每个战士耳中，“记住！我们有的是高墙和深壕！它们冲不过来！弓弩手准备！瞄准马匹和御手！”
他的镇定感染了众人，战士们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和弓弩。
苍舒骑着马跟在战车后方，看着远处营寨墙头似乎出现的骚动，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战车的威严碾碎这些蛮子的抵抗意志！
在距离营寨一百五十步左右（传统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外），战车开始加速！御手发出叱咤声，鞭子抽响，两辆战车如同离弦之箭，并驾齐驱，朝着东陲营的寨门方向发起了冲锋！战车上的戈兵平举长戈，弓兵则张弓搭箭！
“弩手！射！”勐看准时机，大吼下令。
墙头上，约十名操作着最新送到的“劲弩”（改进型重型复合弓，需用脚蹬和全身力量上弦，射程和穿透力远超普通弓）的战士，猛地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
沉重的弩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以极高的初速射向奔驰的战车！
“噗嗤！”一支弩箭幸运地命中了一辆战车右侧的马匹脖颈！那骏马发出一声悲怆的嘶鸣，轰然倒地，巨大的惯性顿时让战车失去平衡，车轴断裂，整个车厢猛地侧翻过去！车上的三名甲士惨叫着被甩飞出去，非死即伤！
但另一辆战车却侥幸冲过了弩箭的拦截！御手疯狂地驾驭着马匹，试图规避箭矢，战车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寨门！
“拦住它！”勐目眦欲裂。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那辆青铜战车狠狠地撞在了东陲营的寨门之上！木质寨门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后的顶门柱嘎吱作响，几乎断裂！站在门后的几名刀盾手被震得气血翻涌，耳鼻出血！
幸好啊！幸好挖掘了那道又深又宽的壕沟！战车的前轮在撞上寨门的同时，也卡在了壕沟边缘，无法再前进分毫，否则这一撞之下，寨门很可能被直接撞开！
但危机并未解除！战车上的亳邦戈兵虽然被震得踉跄，却很快稳住身形，他发出一声怒吼，挥舞着那柄超长的青铜戈，借助车体的高度，狠狠地向墙头扫来！
墙头上的民兵猝不及防，两人瞬间被戈刃扫中，惨叫着跌落墙下，生死不知！那戈刃的攻击范围极大，几乎覆盖了一小段墙头！
与此同时，车上的弓箭手也不断向墙头抛射箭矢，进行压制。战车虽然无法移动，却瞬间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固定火力点和攀登平台！后续跟进的亳邦步兵见状，发出狂热的欢呼，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利用战车作为跳板，攀上墙头！
“快！集中火力！干掉那辆战车上的人！”勐红了眼睛，操起一张劲弩，亲自瞄准那个疯狂挥舞长戈的亳邦戈兵。
墙头上的所有弓弩和投矛，瞬间集中向那辆瘫痪的战车倾泻！
噗噗噗！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御手第一个被射成了刺猬。那名嚣张的戈兵，虽然皮甲精良，但也挡不住如此密集的攒射，特别是勐射出的一支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皮甲，没入胸膛，他动作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箭杆，轰然从车舆中栽倒。弓箭手也很快被射杀。
战车的威胁被暂时解除，但它卡在门口，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亳邦步兵的冲击路线。
“滚木！礌石！砸！”勐继续下令。
准备好的滚木礌石被推下墙头，砸得下面试图攀爬的亳邦士兵头破血流。战斗再次陷入了残酷的攻防战。
苍舒在后方看得咬牙切齿，心痛不已。一辆战车损毁，一辆被卡住，士兵伤亡不小，却未能一举破寨。这些蛮子的抵抗意志和防御手段，尤其是那种能射穿战车防御、精准狙杀人员的强弩，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眼看攻势受挫，士兵士气开始低落，不得不咬牙切齿地下令鸣金收兵。
青铜的号角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撤退的信号。亳邦士兵如蒙大赦，搀扶着伤员，拖着同伴的尸体，如同退潮般狼狈地撤了下去，只留下那辆侧翻的战车残骸和那辆卡在壕沟边、成为冰冷墓碑的完整战车，以及数十具尸体。
东陲营再次守住了。
但营寨内，气氛却异常沉重。寨门受损严重，墙头留下了几处破损，更重要的是，战士们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战车在战场上的恐怖冲击力和威慑力。那轰鸣声和那柄横扫墙头的长戈，成为了许多人新的噩梦。
勐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看着那两辆沉默却充满威胁感的战车残骸，心情无比沉重。
击退了一次进攻，但下一次呢？亳邦显然已经动了真格。战车出现了，虽然被壕沟和弩箭克制，但谁又能保证，下一次来的不会更多？或者伴随着其他更可怕的攻城手段？
东陲营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暂时未被倾覆，但更大的浪头，显然正在酝酿之中。必须尽快找到对付这种战车的更有效方法。
第三百二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