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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境的天空,仿佛一块浸透了污水的厚重铅块,沉甸甸地压迫着大地。云层低垂,几乎要触及那些被战火反复蹂躏过的、光秃秃的山丘顶端。地面上,纵横交错的壕沟如同大地上撕裂的丑陋伤疤,新翻出的泥土还带着潮湿的腥气。林立的营寨木栅参差不齐,许多上面还残留着箭矢凿出的孔洞和烟熏火燎的痕迹,与灰暗的天色共同构成一幅无比压抑、窒息的图景。空气中,除了泥土、腐烂草木和夏日闷湿的气息,还顽固地混杂着金属的冷锈、皮革的酸臭,以及一种若有若无、仿佛已渗入土地深处的、未曾散尽的淡淡血腥味。

一面显得格外简陋、甚至有些仓促的白色旗帜——仅仅是用粗糙的素麻布临时绑在一根长杆上赶制而成——在几乎感觉不到的微风里,无精打采地晃动着,如同一个疲惫而绝望的手势。它引领着一支不足十人的小队,在这片布满了死亡陷阱、杀机四伏的军事对峙区,极其艰难地、一步一顿地向前挪动。

绘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早已换下了一贯象征身份的、宽大舒适的司书官袍,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便于行动的深灰色麻布衣裤,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穿越险地所带来的深刻疲惫,嘴唇因干渴而微微起皮。然而,他那双属于学者的眼睛,此刻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清澈与坚定,仿佛内里燃烧着某种不容动摇的信念之火。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根代表使节身份的、顶端精心绑着白色牦牛尾的节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乌木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沉默地紧随其后。他全身披挂着汉国工坊最新打造的、泛着幽冷微光的钢甲,脚步沉稳,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一刻不停地、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土丘、每一片看似平静的灌木丛,以及远方任何一点可疑的动静。他的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钢刀刀柄上,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其余几名护卫,也都是从勐的亲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锐士,他们沉默得像石头,眼神机警如猎豹,呈扇形隐隐护卫着绘,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移动的防御阵型。

穿越这条由敌意、猜忌和死亡编织而成的战线,过程远比他们预想中更为曲折和凶险。尽管那面简陋的白旗在昏沉的天色下异常醒目,代表着沟通与和平的意图,但他们依旧数次被厉将军麾下那些如同幽灵般游弋的斥候小队粗暴地拦截、盘问。那些亳邦士兵,大多脸色黝黑,眼神里充满了长期战争磨砺出的冷漠与怀疑,他们手中冰冷、闪烁着寒光的戈矛,几乎要直接戳到绘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每一次被拦下,绘都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紧张,高高举起手中的节杖,用尽量平稳而清晰的嗓音,重复着那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汉国使节,奉王命求见亳邦大卜偃,有关乎两国乃至天下存亡之紧急要事相商!”怀疑、蔑视,甚至是一丝被冒犯的愤怒,几乎清晰地写在每一个亳邦士兵饱经风霜的脸上。往往需要经过一层层繁琐而充满不确定性的通报,他们才得以在对方更加严密的、几乎如同押送犯人般的“护送”下,继续忐忑不安地前行。

最危险的一次,是在接近亳邦实际控制区边缘的一片丘陵地带。他们被一支人数较多、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似乎刚刚经历过小规模冲突的亳邦巡逻队完全截住。对方的小队长显然对汉人充满了敌意,根本不听解释,执意要扣押他们,甚至有人开始推搡绘的护卫。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乌木和几名汉军锐士的手已经握紧了兵器,眼神冰冷,身体微微低伏,如同即将扑出的猛兽,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血腥味。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握住节杖,准备做最后的努力。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身着更精良铠甲、似乎是更高级别的亳邦军官闻讯策马赶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最终落在了绘手中那根造型独特、代表着汉国高级文官与使者身份的节杖上,似乎认出了什么。经过短暂的、低声而急促的交涉,那名军官呵斥了巡逻队,这才勉强化解了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流血冲突。但对方眼中的不信任与警告,依旧如同实质。

当亳邦那座以巨大、斑驳的青石垒砌而成、充满了岁月沧桑痕迹与威严气势的都城——“殷墟”,终于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般,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时,绘的心中并未泛起多少抵达目的地的轻松或喜悦,反而像是被压上了一块更重的石头,沉甸甸的,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城郭依旧雄伟高耸,如同山峦般不可撼动,但墙头来回巡逻的士兵,他们的身影在垛口间移动,显得异常紧绷,盔甲和兵刃在灰白的天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微光。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城门,市井间传来的喧嚣声浪也扑面而来,但那喧嚣之中,似乎掺杂着一种虚浮的、缺乏底气的躁动,仿佛人们在用声音掩盖内心的不安。绘敏锐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看到了不少房屋的墙壁上,有着明显是震后新修补的、颜色深浅不一的痕迹,一些角落甚至还有未完全清理的瓦砾。他也看到了零星张贴在墙上的、墨迹尚新的布告,上面用亳邦文字书写着关于厉将军在前线取得的所谓“捷报”和鼓舞士气的语句。这一切,都让他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感慨。他想起了那位素未谋面、却通过那一封辗转送达的、浸透着智慧与忧虑的绝笔信,而让他心生无限敬意的原大卜偃——偃。那位睿智而孤独的老者,早已凭借其超凡的洞察力,窥见了这悬于头顶的危机,却最终未能唤醒麻木的世人,倒在了内部无尽的倾轧与猜忌之下。如今物是人非,他,绘,一个汉国的司书,带着偃公当年未能完成的、血泪写就的警示,跨越战火与仇恨而来,前途却依旧笼罩在浓重的迷雾与未知的凶险之中。

新任大卜偃晟,在一间陈设极其古朴、几乎没有任何奢华装饰、只燃着淡淡宁神檀香的静室中,接见了他们。他是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面容清癯,颧骨微凸,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仿佛已浸入骨髓的疲惫与忧虑。他的举止从容,带着巫祝特有的神秘与庄重感,但每一个动作又透露出一种身处权力旋涡中心不得不有的谨慎与克制。他是偃最出色、也最得其真传的弟子,却也是在老师倒台后,各方势力相互角力、妥协之下,被勉强推上这个风口浪尖位置的人选。他没有坐在象征主位的高榻上,而是选择了与绘相对而坐的一张普通蒲团,这细微的举动,似乎暗示着此次会面并非正式官方往来,也降低了几分姿态。乌木则按剑肃立于绘身后一步之遥,如同沉默而坚不可摧的磐石,用他冰冷的目光和如山的气势,无声地宣示着守护的决心。

“汉国使节远来辛苦,一路穿越险地,想必不易。”晟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喜怒,如同他静室中那袅袅的青烟,“只是,贵国前番刚以……非常手段,袭杀我前锋劲旅,将士血染沙场,尸骨未寒。如今硝烟未散,却又骤然遣使来谈所谓‘共存亡’,恕晟直言,此等反复,此等诚意,实在令人……难以信服,亦难以接受。”他微微停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绘带来的节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沉痛,“况且,想必使者亦知,吾师偃公,昔日亦因……与贵国某些未公开的往来,而蒙受不白之冤,备受攻讦,最终……含恨而终。此间旧事,如鲠在喉,岂是轻易可以揭过?”

绘早已料到对方必然会有此一问,这几乎是横亘在两国之间最深的一道鸿沟。他并未急于辩解,而是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坦然、诚恳地迎上晟那深邃而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心保管的、用油纸包裹的皮囊。他解开系绳,从里面取出一卷抄录在轻薄帛书上的文字,动作轻柔而郑重。“晟公,”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着,“前事纷争,战场之上,各为其主,各有立场,其中是非曲直,绘一介文吏,不便亦无权多言。然,偃公之高义、之远见、之悲天悯人,我汉国上下,尤其是吾王与绘,从未敢忘,心中唯有敬佩与惋惜。”他将那卷帛书轻轻推向晟面前的矮几,“此乃偃公当年,甘冒奇险,致我王密信之部分关键内容抄录。其中所言‘星象紊乱,地气勃发,大灾将至,非一族一国可独力抗衡’之语,字字千钧,振聋发聩。吾王每每于夜深人静之时读之,未尝不扼腕叹息,深恨天不假年,未能与偃公这等智者并肩,共谋应对之策。”

他将那份承载着沉重过往与智者警言的帛书,轻轻推向晟。“偃公之志,在于超越一族一国之私怨,为这天下万千挣扎求生的生灵,寻一条能够延续下去的生路。如今,地震频仍,山河变色;渊兽现迹,江河不宁;偃公昔日预言之事,正一件件、一桩桩,以最残酷的方式应验于我们眼前。我辈后人,若仍固守旧怨,目光短浅地纠缠于边境尺寸之地之争,执着于一时之胜负,岂非彻底辜负了偃公当年的一片赤诚与苦心?岂非等同于坐视他所预言的‘万物归寂’之恐怖结局,一步步成为我们所有人无可逃避的现实?今日我们所面临之危机,其规模与性质,早已远超汉亳之争,甚至超越了所有已知的人间恩怨。此乃……真正的唇亡齿寒之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一卷颜色略显陈旧的帛书上,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触碰,却又带着某种迟疑。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沉默了片刻,眼帘低垂,仿佛在与冥冥之中老师的音容笑貌、与记忆中那份孤独而执着的坚持进行着无声的对话。当他再次抬起眼帘时,那双深邃的眸子少了几分最初的审视与疏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追忆,有感慨,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共鸣。“老师……他……他终究是对的。”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檀香的烟雾里,带着无尽的怅惘与无奈。有一瞬间,绘甚至捕捉到,这位新任大卜偃似乎微微侧过头,肩膀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耸动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混杂着敬仰、悲痛与巨大压力的心绪。绘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身居高位的中年人,正身处一个何等凶险的旋涡中心,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一方面,他要面对国内那些依旧醉生梦死、不愿正视现实的当权者和像厉将军那样手握重兵、信奉武力至上的强硬鹰派;另一方面,他内心深处,又无比渴望能够继承老师的遗志,打破这令人绝望的僵局,为亳邦,也为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寻找到一线可能的出路。

“即便……即便我心中信你,信阳歌王之判断,信老师当年的……预言。”晟的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更加沉重的无力感,“然我亳邦国内,情形之复杂,远超外人想象。王上……耽于享乐,诸多公卿只知结党营私,争权夺利,视眼前利益高于一切。厉将军手握重兵,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正隆,他一心欲以赫赫战功稳固权势,视贵国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更将老师当年的警示,视为动摇国本、削弱军方影响力的妖言惑众。我……我虽承蒙各方‘抬爱’,居此大卜偃之位,然根基浅薄,能实际调动的资源极为有限,在这等关乎国策转向的大事上,话语权……实在是微薄得可怜。”

绘知道,仅仅依靠往日的情谊与空洞的口号,根本无法打动一个深陷内部政治泥潭、自身难保的掌权者。他必须拿出更有力的东西。他微微侧首,示意身后的乌木。乌木会意,上前一步,将一直背负在身后的一个密封的、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铜匣,小心翼翼地取下,双手捧着,轻轻放在晟面前的矮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晟公,口说无凭,空言无益。此铜匣之内,乃是我汉国司工署,集众多巧匠与学者之力,对多次获取的‘渊兽’蜕皮样本及其残留黏液,进行的详尽分析与记录。其中描绘的生物结构之诡异,组织强度之匪夷所思,以及黏液所具备的、远超寻常强酸的腐蚀特性,皆证明此物绝非人间寻常所知之任何生物!另有,此乃我国观星、测地机构,汇集全国之力,记录的近期各地地震详录,其发生之频率、波及之范围、强度之递升,已远超有史以来任何记载,呈现出明确的、加速恶化的趋势!”绘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揭示可怕真相的急切,“更有甚者,此中还包括我国王者,不避艰险,亲赴极北绝域,目睹多次‘喀喇’轮回所遗留之冰封遗迹后,口述记录之见闻纲要!所有这一切证据,无论源于实物分析,还是实地勘察,亦或是历史数据比对,皆严丝合缝地指向同一个无法回避的结论:一场席卷天地、周期性的超级地质灾变,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逼近!‘渊兽’不过是其前锋哨探,‘长夜’与随之而来的万物冰封,方为无可更改之终局!”

晟的目光,彻底被那个沉甸甸的铜匣所吸引。他伸出略显苍白的手指,轻轻打开匣盖,露出了里面摆放整齐的一卷卷竹简和几张绘制在鞣制皮革上的图样。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卷,缓缓展开,开始仔细地、一行行地检视着里面的内容。当他看到那些精细绘制的、扭曲而充满非自然美感的生物结构解剖图,看到旁边标注的、关于其甲壳硬度、肌肉纤维强度的测试数据,以及那些记录着黏液在不同材质上造成腐蚀效果的详细描述时,他的脸色开始渐渐变得苍白,捏着竹简的手指微微用力。接着,他又翻看了地震序列的记录,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时间、地点和强度数据,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尤其是当他读到阳歌关于极北之地,那被永恒冰封的、层层叠叠的超级火山喷发遗迹的描述时,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冰冷的汗珠。这些来自汉国的、系统而严谨的证据,与他所知晓的亳邦古老秘典中那些语焉不详、却充满不祥预兆的零星记载,隐隐地、可怕地吻合在了一起。这内外交织的印证,让他内心的震动与恐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时间在静默的阅读与沉重的思考中缓缓流逝。良久,晟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缓缓放下手中最后一片竹简,将其轻轻归位。他闭上眼,深深地、仿佛要将这满室压抑的空气都吸入肺中般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仿佛下定了某种关乎国运与自身生死存亡的巨大决心。“这些……证据,”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确实……骇人听闻,逻辑却又……严密得让人无法反驳,直指一个我们不愿面对,却恐怕不得不面对的未来。”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绘的脸上,这一次,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凝重,“我会……尽快设法安排一次最高级别的内部会议,范围将严格限制在几位核心执政公卿和……厉将军本人。我会将贵国带来的这些……铁证,原封不动地呈上,并……竭尽全力,陈述其中所蕴含的、关乎我亳邦乃至天下存亡的利害关系。”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无比沉重,甚至带着一丝悲观的预警,“我必须事先言明,我……无法保证任何结果。厉将军的性格与立场,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必然会以最激烈的态度反对,斥之为动摇军心、通敌叛国的无稽之谈。而其他几位公卿,在厉将军的权势与国内主战派的声音面前,多半也会持谨慎的观望,甚至是……直接的否定态度。你们……必须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此次殷墟之行,很可能……徒劳无功,甚至……会给你们自身,带来难以预料的危险。”

这场关乎两个敌对文明能否在末日阴影下达成脆弱联合的会谈,暂时告一段落。绘和乌木等人,被客套而疏远地安置在城内一处偏僻的驿馆休息。然而,他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驿馆周围明显被增派了守卫,那些身着亳邦军服的士兵,虽然名义上是“保护”使节安全,但他们警惕而冷漠的目光,以及那隐隐形成的包围态势,无不昭示着这实则是一种严密的监视与软禁。

而此刻,在距离殷墟不远处的厉将军前线大营,中军大帐内,气氛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厉将军刚刚听完心腹关于汉国使节已入城、并受到大卜偃接见的详细禀报。这位以勇悍和固执着称的亳邦名将,顿时勃然大怒,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硬木案几上,震得上面的青铜酒爵和地图卷轴一阵剧烈跳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荒谬!无耻之尤!”厉将军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帐顶,“汉国小儿,战场上不敢与我军正面抗衡,使些鬼蜮伎俩侥幸得手,如今竟又行此蛊惑人心、动摇我邦本之诡计!什么狗屁天劫地变!什么狗屁渊兽长夜!统统不过是他们编造出来,用以掩盖其狼子野心、麻痹我军心士气的借口!大卜偃年轻识浅,沉溺于巫卜星象,竟被其妖言所蒙蔽,真是……真是糊涂!”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被冒犯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杀意,“来人!立刻点齐我的亲兵卫队!我这就亲自返回殷墟,倒要亲眼看看,阳歌派来的那几个巧言令色的汉国蠹虫,究竟能在我亳邦朝堂之上,玩出什么惑乱人心的花样!”

一场更大的、足以决定两个国家乃至更多生灵命运的政治风暴,正在亳邦的都城殷墟内部急剧地酝酿、发酵。绘凭借智慧与勇气,以及那份来自逝者的沉重嘱托,所勉强撕开的那一道关于联合的、极其细微的口子,在旧日血仇、现实利益与对未知灾难的恐惧激烈碰撞下,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汹涌的敌意与猜忌所吞没。然而,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线希望,此刻却承载着两个深陷仇恨与战火的文明,在那笼罩一切的末日阴影之下,唯一可能觅得的、通往生存的狭窄路径。

第45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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