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寻玺荆山,暗布奇兵”的密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完全扩散,一场预料之中却又来得迅猛的风暴,已率先席卷而至。来自南部边境的告急烽火,一道紧似一道,最终汇成清晰而冰冷的战报:荆州牧刘表,以“南阳刘擎、林凡跋扈不臣,阴结外敌,图谋不轨”为由,正式下令讨伐!拜中郎将黄祖为平南都督,尽起襄阳及江夏水陆兵马三万,号称五万,浩浩荡荡,兵分两路,一路以水军沿汉水北上,威胁宛城侧翼,另一路主力步骑,由黄祖亲自统领,出邓县,直扑南阳南部门户——育阳城!
旌旗蔽日,鼓声震天,黄祖大军的先头部队,已如乌云压顶般出现在育阳城外视野的尽头。战争的阴云,瞬间笼罩了整个南阳盆地,刚刚恢复些许生机的宛城,顷刻间进入了最紧张的临战状态。
郡守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刘擎坐在主位,面色微微发白,虽竭力保持镇定,但紧握扶手泛白的指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下方,林凡、高顺、石韬、以及新近归降暂列末座的胡车儿等文武重臣齐聚一堂,人人面色肃然。
“黄祖老贼,终是来了!”高顺猛地一拍案几,虎目圆睁,声若洪钟,“主公,军师,末将愿领兵前往育阳,据城坚守,必叫那黄祖寸步难进!”
石韬较为持重,忧心道:“高将军勇武,然黄祖此番来势汹汹,兵力数倍于我,且挟荆州水师之利,不可力敌。是否……可再遣使往襄阳,陈明利害,或可暂缓兵锋?即便要战,也应依托宛城坚壁,诱敌深入,方为上策。”
“广元兄,此时遣使,无异于与虎谋皮!”林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刘表既已撕破脸皮,决心已下,绝非口舌所能挽回。育阳虽非雄城,但其乃南阳南大门,若轻易放弃,则敌军兵锋可直抵宛城之下,届时我军民恐慌,士气大跌,局面更为被动。必须战,而且要在育阳城下,狠狠挫其锐气!”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军事地图前,手指重点育阳位置:“然则,确如广元兄所言,不可硬拼。我军兵力不足,需以智取胜。黄祖性情骄横,新得主帅之位,必求速胜以立威。我可利用此点,示弱于敌,诱其轻进,而后设伏击之!”
林凡的战略清晰而果断:育阳必须守,但要巧守,要守中有攻,要在防御中消耗敌军,寻找反击战机。
具体部署迅速下达:
“高顺将军听令!命你率‘擎字营’主力六千,并新编练弩手一千,即刻驰援育阳!你之任务,非是死守待援,而是‘弹性防御’!依托育阳城墙,节节抵抗,大量杀伤敌军有生力量,待敌军攻势疲软或出现破绽时,可伺机组织精锐出城逆袭!记住,守城之要,在于挫敌锐气,耗其实力,而非与城共存亡!”
“胡车儿将军!”林凡目光转向那位西凉降将。
“末将在!”胡车儿瓮声应道,经过一段时间的整训,他虽野性未泯,但对林凡的军令已不敢违抗。
“命你率本部西凉骁骑八百,并配属徐凡轻骑二百,合计千骑,秘密运动至育阳城东三十里外的‘落雁泽’潜伏。待黄祖大军围攻育阳正急,防备松懈之时,听我号令,或突袭其粮道,或侧击其营寨,一击即走,绝不恋战!我要让黄祖寝食难安!”
“末将遵命!”胡车儿眼中闪过嗜战的光芒,大声领命。
“石韬先生,”林凡看向石韬,“宛城防务及后勤调度,便全权拜托先生!务必保障前方粮草军械供应,稳定城内民心!”
“韬必竭尽全力!”石韬郑重承诺。
“其余诸将,各守本职,整军备武,随时听候调遣!”林凡最后环视众人,“此战,关乎我南阳存亡!望诸君同心戮力,共破强敌!”
“愿随主公、军师,死战到底!”众将轰然应诺,杀气盈厅。
军令如山,宛城这座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高顺率领七千精锐,带着决死的气势,开出宛城,奔向烽火连天的育阳。胡车儿的骑兵则如同鬼魅般,借着夜色和复杂地形,悄无声息地向东迂回。宛城内,工匠日夜赶制箭矢擂木,民夫组织起来运送物资,气氛紧张而有序。
林凡坐镇中枢,一面通过快马与“暗羽”密探时刻掌握前线动向,一面密切关注着北方曹袁战局与江东孙尚香那边的玉玺线索。他深知,南阳之战,绝非孤立事件,而是天下大棋局的一部分。
高顺大军抵达育阳时,黄祖的先头部队已开始对城池进行试探性攻击。育阳城头,“刘”字大旗在硝烟中猎猎作响,守军依托经过加固的城防,用弓弩和滚木礌石顽强抵抗,击退了敌军数次冲锋。
黄祖亲临前线,见育阳守备森严,守军抵抗意志坚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原本以为凭借绝对兵力优势,可以一鼓而下,没想到对方竟如此难啃。
“都督,敌军抵抗顽强,强攻伤亡太大,不若围而不打,断其粮道,待其自溃?”一员副将建议道。
“放屁!”黄祖怒斥,“刘表……州牧令我速平南阳,岂能在此小城耽搁时日?围城?宛城林凡岂会坐视不理?若其援军四集,或北面曹操插手,岂不坏事?必须速战速决!”
他拒绝了稳妥的建议,下令加大攻击力度,调集更多的攻城器械,日夜不停地猛攻育阳。箭矢如雨,杀声震天,育阳城下尸积如山,护城河水都被染成了暗红色。高顺指挥若定,沉着应战,一次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但守军伤亡也在持续增加,城墙多处出现破损,形势渐趋危急。
就在育阳战事最激烈的时刻,林凡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由于黄祖将主力集中于攻城,对侧后和粮道的防护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疏漏。
这一夜,月黑风高。胡车儿率领的一千精骑,如同暗夜中扑食的饿狼,突然出现在黄祖大军后勤辎重营地附近!西凉骑兵悍勇无比,马蹄声如雷,呼啸着冲入营地,见人就砍,遇帐就烧,瞬间将偌大个后勤营地搅得天翻地覆!押运粮草的荆州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大量粮草被焚毁!
消息传到正在督战攻城的黄祖耳中,他气得暴跳如雷,险些吐血!粮草被劫,军心必然动摇!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锐兵马,回头去追击那支神出鬼没的骑兵,并加强后方戒备。如此一来,对育阳的攻势顿时减弱。
高顺抓住这难得的战机,不顾连日守城的疲惫,亲率一千陷阵营死士,深夜缒城而出,对因粮草被劫而士气低落、防备松懈的黄祖前锋大营,发动了悍勇绝伦的突袭!夜色中,陷阵营将士如同猛虎下山,刀光闪烁,杀声震野,黄祖军前锋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被迫后撤十余里!
育阳之围,暂解。
初战告捷的消息传回宛城,军民欢腾,士气大振。高顺与胡车儿里应外合,重创黄祖前锋,焚其粮草,可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
然而,林凡接到战报,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他在郡守府内,对着地图沉思。此战虽胜,但只是挫伤了黄祖的锐气,并未伤其筋骨。黄祖麾下仍有超过两万五千人的大军,实力依旧远胜南阳。他初战受挫,只会更加谨慎,下次再来,必然是更凶猛、更周全的进攻。而且,荆州水师仍在汉水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威胁宛城。
“传令高顺,育阳残破,不宜久守。趁黄祖新败,立即组织人手,将城中可用物资、伤员逐步撤回宛城。留下小股部队疑兵,做出仍欲坚守的假象,主力伺机退回宛城,依托坚城,再与黄祖周旋!”林凡下达了新的指令。育阳的价值已经利用完毕,现在需要收缩防线,集中兵力。
同时,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扑朔迷离的玉玺线索。或许,破局的关键,并不完全在战场之上……
就在他思索如何利用玉玺这张牌来牵制甚至分化刘表集团时,一名“暗羽”信使带来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信使呈上的并非前方军报,也非玉玺调查进展,而是一封来自襄阳城内、用特殊密码写成的密信。破译之后,内容简短却石破天惊:
“蔡瑁疑玉玺在南阳,已密遣‘影卫’潜入荆山,欲先下手为强。黄祖攻宛,亦为牵制,掩护其行动。小心!”
林凡瞳孔骤然收缩!蔡瑁!他也知道了玉玺的线索?而且派出了秘密力量潜入荆山?黄祖大举进攻,竟然还有这层目的?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方便蔡瑁的人暗中行事?
局势瞬间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明面上,黄祖大军压境;暗地里,蔡瑁的“影卫”如同毒蛇,已悄然潜入腹地!
林凡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意识到,南阳面临的,是一场明枪与暗箭交织的全面战争。而传国玉玺,这个象征着天命的重器,尚未现世,却已开始搅动血雨腥风。
他立刻起身,走向密室,那里,有他需要立刻启动的,应对最坏情况的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