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转世熔炉之路慢慢黯淡,也就意味着困守此地的阴魂,都已往生极乐。
至于他们的来世如何,就不是黑百能够妄下定论的了。
“奇怪,来来去去,还少了一个苦主。”
“那位不信邪的作家咎由自取的成分比较多,倒是没那么多可怜的地方,只是阴魂不再,难不成已被邪神、邪婴给吞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副臭皮囊,为名死,为名亡,无迹又何妨?”
“这是你自己的缘法,倒也怨不得人。”
五指摊开,阴气变得不再那么凝实,却依旧还是萦绕在黑百的身侧,并未消散。
轻转手腕,做出一个转动抓取的动作,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阴气再度被抓成团状,握于手心。
少了好几道阴魂,屋子里的寒意自然而然也衰减了不少。
中央空调的风依旧在“呜呜”地吹拂着,力道也已弱了许多。
紧闭的房门依旧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关得紧紧的。
就连刚刚可以自行打开的窗户,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完全处于闭阖状态。
窗外一片漆黑,没了灯火,没了车鸣,没了行人,没了生机,就连对面的楼宇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怎么,感应到了不速之客,想要将我彻底困死在这里么?”
黑百冷笑着,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手中近乎于实质的阴气球团。
四散的阴气并没有飘逸得到处都是,而是一点不落地被黑百给吸纳进入了身躯之中。
尚在幻境之中,黑百的这副身躯还只是常人水准。
以一介凡人之力,妄图破坏邪神或是邪婴缔造的幻境,仍然是力有未逮,有些太过为难。
一团至阴至寒的阴气,蕴藏的能量并不算太多,却胜在足够精纯,完全够黑百做出一些想要做的事了。
“不管你是异国邪神也好,恶灵邪婴也罢,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
一杆正常尺寸的手杖突然出现在手心,黑百的接引幡已然进阶完成,足以发挥出超出想象的力量。
手握接引手杖,黑百将杖尖重重点在地板上。
以接引手杖为圆心,阴气涟漪一圈一圈向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每引起一圈涟漪,整个房间的构造与格局就受到了一次冲击,开始变得不再正常。
床榻、画像、电视、沙发都变得异常扭曲,造型也都变得越来越难以分辨。
森然鬼叫声从每个角落齐齐飘出,似乎是在做出最后的挣扎与抵抗。
约莫七八圈涟漪之后,整个房间内,已再看不出还有半点原来的模样,各式各样的物件杂糅在一处,扭作一团,光是视觉效果就颇具冲击。
数十道黑灰色的气息不知道从何处角落窜出,逐渐向着黑百的方向靠近。
偏偏这些气息似乎又畏惧黑百手上的接引手杖,只敢靠近一点点距离,就在周围漂浮徘徊,始终不敢再多接近一点。
久而久之,黑灰色的气息并合一处,汇聚成一张扭曲的脸庞,短暂地冲进了黑百的面前。
硕大的脸庞死死抵着黑百,凄厉地吼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阻我?”
眼眸之中的符文并没消散,反倒还泛着幽黑的诡异光芒,黑百抬起头来,与那扭曲脸庞对视了一阵,冷然说道:“异国的邪神,你在当地再怎么作威作福也好,祸害俗世也罢,都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偏偏你要撞到我的面前,在东方的地界,残害了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你觉得,我还能留下你么?”
又是一圈涟漪自接引手杖的底部荡漾开来,邪神幻化而出的扭曲脸庞受到气浪的冲击,险些难以维持住现在的形态。
造型变得更加狰狞,更加恐怖,邪神帕罂再度前窜,恶狠狠地说道:“他们的心里早有死念,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推波助澜,顺应他们的念想罢了。”
“做一个顺水人情,何错之有?何罪之有?”
说到怒极之处,邪神还妄图幻化出两只尖锐的利爪,狠狠地冲着黑百那看似孱弱渺小的身躯抓来。
可惜,在至阴至寒的阴气护持下,看似来势汹汹的利爪尚未靠近黑百的身躯,就被吹得形态溃散,只能仓惶逃回扭曲的脸庞中,无以为继。
“生死有命,命中既定,一切因果,皆有定数,岂容你随意篡改。”
“东方有阴界在,不是你一个异国邪神可以随意放肆的!”
随着黑百的一声厉喝,所有尚在荡漾的涟漪全数停下了动作。
早已彻底紊乱到极点的幻境,开始出现了结晶化的势态,就有点像万花筒里看到得世界,花里胡哨,却又充满了危险的感觉。
连带着邪神的形象,也逃不过结晶化的结局,饶是他还在苦苦挣扎,又是威胁,又是哀求,也无法扭转黑百的决定。
“尘归尘,土归土,记得他日,不要再随意踏足东方的地界!”
随着黑百最后一句话的出口,所有晶化的物件,全数崩碎炸裂。
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响,碎裂的晶渣又被牵引与二次爆炸,将一切的一切,尽数化作齑粉。
没了邪神邪力的支援,幻境再难继续维系,如飞灰那般一点一点消散开去,露出本来的面貌。
只是一瞬之间,黑百似乎感应到无穷无尽的力量,重新回归到了身躯之中,那种熟悉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脸上总算是扬起了一丝丝的笑容,只是很快,当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之后,黑百的表情又变得足够难看。
“不用忧心忡忡,施曼德先生,你难道还信不过我的眼光么?”
“不不不,老板,我怎么可能信不过您的,您的眼光是最准的,一直以来都是。”
“只不过,就连被主教祝福过的圣水,都无法影响到那房间,只靠黑百先生一人,是不是……”
“放心,就冲他的品味与我相似,我就有九成九的信心和把握!”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就当我看错了呗!”
走廊上传来施曼德与黑杰克的声音,不知为何,声音听起来很是通透,一点都没有遮挡,而且清晰可见。
“怎么有一股焦味?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我的天!”
两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看着站在客厅中间的黑白,张大了嘴巴,久久都未曾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