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黑百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邪异的笑容,在熊熊燃烧的心火之下,一把握住了房东小姐那柔弱无骨的小手。
从五指紧握到十指相扣,黑百转变的非常自然,非常得心应手,就连池瑶都吓了一大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池瑶忍不住发出惊呼:“黑百先生,你弄痛我了。”
然而房东小姐的尖叫,并没有让黑百停下手中的动作,反倒是越来越用力,很快就将小手捏得扭曲乃至于变形。
“你不说,我不问,一切就这么静谧地下去,让我享受一番美好,倒也不错。”
“偏偏你要开口,偏偏你要叫出‘黑百先生’这个称呼……你……或者你们,可曾知道,房东小姐,从来不会称呼我为先生。”
“她只会叫我,‘黑百老板’”。
白手套间的血肉崩碎,四散开来的血沫如同爆炸一样飞溅得到处都是。
血肉消散,白骨尚在。
紧紧捏着一手的骨头不放,黑百猛地甩动自己的手臂,将“房东小姐”摇得和滚筒洗衣机一样上下左右到处翻飞。
血肉之躯,哪能接受得了黑百如此生猛的操作,在一声声的尖叫中,“房东小姐”整个人炸得粉碎,也不知道是分散成了多少块,异常均匀地分散于宴会厅的各处角落。
不少血肉甚至还洒在了两旁交响乐团的脸上、身上、乐器上。
依照常理,正常人见到这等骇人听闻的一幕,怕是魂都要吓没了,怎么可能还稳如泰山,继续演奏乐器?
两旁共计八人的小型交响乐团依旧保持着坐在原地的姿态,对于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问,连一点惊诧的表情都没有。
只是他们演奏的乐曲,曲风突然变得高亢,变得激昂,变得不再如先前那般悠扬迷人。
“幽香惑神、幻境迷魂、魔音贯耳、欲壑难消、邪火升腾……”
“一连串的动作,就为了把我拉进幻境梦境当中来,拖住我的步伐么?”
“手段倒是很齐全,可惜,多余的动作太多太多了,以至于破绽也跟着增加。”
甩了甩手,白手套上沾染的所有血渍都被甩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剩下。
方才还情意绵绵两相对望的一对璧人,一下子变作形单影只、凶神恶煞,终于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舞池里一个个跳着舞的人,从正常人的面向一下子变得狰狞无比,面目可憎,皆是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前仆后继,要将黑百撕成碎片。
首当其冲的,就是汤家大公子汤子豪,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汤家上下老小一家。
别说是已被羁押的汤明柱父子,就连早就去世的汤老爷子汤国祥与汤明耀都悉数登场,场面异常热烈。
一个个无神的眼眸中看不到生命的气息,脸上的妆造倒是出奇得统一,皆是黑眼圈与黑嘴唇,与幽灵司机极为相似。
有那么一瞬,黑百大致猜到了幽灵司机的来路,只是眼下敌人当头,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只能幻化出我记忆中出现过的人,却无从分辨他们如今的处境,更不知道他们是否还真的活着,幻境的手段,未免也太过虚妄了一些。”
轻描淡写地挥出一掌,凌厉的掌风卷起无尽气浪,携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
汤家老小哪能抵受得了如此大力,一个个连靠近身旁一丈的距离都做不到,就被吹飞了老远老远,形消肉散,变作一地齑粉。
驱走了汤家一行人,汪云又带着儿子与准儿媳杀了过来,跟在身旁的,还有曾被黑百亲手诛灭的大德置业大老板,迫害汪云到几乎走投无路的郑自成。
“死者亦可随意苏生,还能化干戈为玉帛,怎么,你们难道还能比地藏阎君的手段更加高明不成?”
黑百冷笑不止,左手一记平铺直述的长拳轰出,拳劲形成拳罡,尽数落在四人的身上,将他们轰杀至渣,绝无侥幸。
舞池中的这些人,除了“房东小姐池瑶”之外,几乎都不会正正经经地说上两句话,动不动是嘶吼着,咆哮着,美感实在欠缺了几分。
应对些许平凡人,还用不着黑百花费什么太大的力气。
正值此时,一抹金灿灿的光芒照耀舞池穹顶,金光宣泄,浩瀚的伟力亦随之降临。
金钟佛光之下,夹杂着一抹晦涩难言的妖邪诡异之气,也令光头佬的眉宇之间,没了慈悲平和之感,多了狞恶肃杀之意。
“光头佬的金钟罩都能模仿得出来,倒是有些本事。”
黑百嗤笑一声,也不以为意,单手自下而上一托,阴气萦绕之下,已是将金光全数隔绝在外,未能有丝毫的寸进。
佛光于阴气而言有一种无形的克制之力,黑百却并未从“光头佬”的双拳之处感应到任何浩瀚宏大的伟力,反倒妖里妖气,绝非善类。
掌劲上扬,将“光头佬”震得倒飞了出去,高悬于舞池穹顶的金钟虚影也随之破碎,连带着整个舞厅的灯光,也尽数熄灭。
“徒有其表,空有其形,不外如是。”
“人家能做到罗汉金身,度尽凡尘,你们的小把戏,还是太违和了一些。”
真正的光头佬,哪可能逊色到这个程度,黑百对老朋友的认知,还是相当了解的。
“轰!”
“轰咔!”
“光头佬”才刚刚退走,身后数十道雷霆已飚射而至,至阳至刚的阳雷雷法,动手的正是失踪了许久的接引人“雷雨”。
雷霆轰鸣,若灵蛇吐信,咆哮而至,将黑百高瘦的身躯吞没。
湛蓝色的雷光中掺杂着一丝丝赤红色的火光,全都轰击在黑百的身上,没有一道雷光偏漏。
“至阳至刚,就你这三脚猫的雷光,还夹杂着驳杂不纯的邪火,给雷雨的雷法提鞋都不配!”
十根手指自雷池包裹中猛地探出,而后向着两旁稍稍用力。
有实无形的雷茧,竟然被撕开了一道从中分开的硕大豁口,在一声声爆炸的哀鸣之中,转瞬即逝,消失殆尽。
一位又一位的故人以别样的方式重现于黑百的面前,非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欣喜,反倒令他心里的耐心几乎消磨到了极限。
为数不多的几位尚存的朋友,已是他心底最后的一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