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秋!”
“哪个混蛋在背后呼唤我?”
冷不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黑百皱了皱眉头,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以他的身体素质与状态,该不至于会发生冻感冒之类的事情。
“嘿,老板,说不定你的老相好正在想你呢?”
站在边上的华子群趁机嘲笑了两句,结果迎上黑百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
“唉,华师兄,活着不好么?”
接触久了,云生的性格也变得外向了许多,都开始会调笑华子群自嘲没趣地举动。
“呸呸呸,我那不是好奇么?”
被震慑了的华子群怏怏地站在角落,尬笑了几声后,就不再言语。
“都把嘴闭上,张大师算命的时候,容不得分心!”
三人此刻正站在一处破旧的小巷子里头,面对着的乃是一名盲人老者。
都说上天若是关上了门,总会为你再打开一扇窗子。
老张便是如此,打一出生起便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
生来的缺陷,也为他带来另一重能力,老张的感知能力尤为敏锐,还能掐会算,无师自通,简直如陆地神仙一样,令人钦佩不已。
周边就有许许多多人经由盲人张的指点,摆脱了当时的困境,发财的发财,晋升的晋升,解困的解困,各个都有美好的前程与未来。
盲人张的名号,由此打响,他却并没有借此大肆敛财,反倒开始对前来看相的客户挑三拣四,诸多推搪。
放着大房子不住,盲人张也始终守在几条破破烂烂的街头巷尾到处摆摊,还美其名曰不能忘本。
黑百与盲人张相识于十余年前,起初也并不信这些个神神叨叨的玩意儿。
当时有些好奇又有些怀疑的黑百途经此地,百无聊赖之下,就坐到盲人张那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摊位对面。
彼时的盲人张已是四十出头将近五十的年龄,人到中年却一头花白的头发,看着就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许多。
“老丈……”
“你走,我不做你生意,你走!”
黑百的屁股才刚刚碰到椅子上,对面的盲人张就火急火燎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整个人就如同触电了一样,充满了抗拒与不愿。
如此一来,反倒令黑百来了兴趣。
平日里见到的那些,无论是算命先生还是算命师太,逢人便夸上一句“额有朝天骨,眼中有灵光”,要么便是“乌云盖顶,黑气蒙面”,两句几乎是标准式的开场白,用来引人入胜,骗得行人驻足留下。
“老丈,先别紧张,你若不说个清楚明白,我又岂会轻易离去?”
黑百还真就坐在椅子上,就是不愿离开。
“你……唉。”
“和你多说两句,总有一种要我老命的错觉。”
“但你既然都找上了门,那说不准就是我的孽缘,想躲也躲不过。”
一辈子都在和算命打交道,盲人张似乎也是知道了命理不可违,孽缘上门乃是天注定。
“罢了,小哥你想问什么,就说吧。”
不情不愿地坐回椅子上,盲人张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
黑百点点头,继续问道:“老丈,你不妨先说说,为何一见到我反应就如此过激,我倒也很是好奇。”
“以往在别的算命摊位上,可是从来都遇到过这样的事儿。”
“啪!”
痕迹斑驳的惊堂木重重敲在小桌板上,发出响亮的一声,盲人张的鼻孔呼出两道浊气,显得很是不满。
“哼,要么是那群废物没那个能力,整天就知道糊弄骗钱!”
“要么就是他们不知死活,敢测你的命,那不是嫌命长了么?”
对于黑百,盲人张还是相当忌惮,可黑百友善的态度,还是赢得了他的不少好感。
“行了,我就不卖关子,你身上有一股很古老,很古老的气味,还很厚重,很可怕,很深邃,总之,我书读得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没有双眼,看不到你的面貌,但我明白,我那所剩不多的感知力多感知你一秒,都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黑百哑然失笑,随即将身上本就没剩下多少的阴气藏得更严实了一些。
若有若无的阴气全数收回躯壳之内,黑百微笑地看向盲人张,方才说道:“那么现在,老丈的感觉又当如何?”
“咦?”
“是我的错觉么?那种感觉,消失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没法用双眼去看这个世界,盲人张只能伸出手来,试图去用摸索来感知。
只可惜,当他的手掌几乎要触摸到黑百的刹那,一轮又一轮的涟漪荡漾而起,并不断向外扩散。
那等情形,就如同猴子捞月一样,始终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感受得到,却又触摸不着。
话虽如此,盲人张也算是放下了芥蒂,与黑百絮絮叨叨地聊了起来。
以上种种,便是两人初见相识的场景,也算是一场缘分。
“唉,还真是孽缘缠身,年轻人,你靠近时的感觉,老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盲人张的摊位还是在老地方,黑百都不用刻意去找,都能够寻得到。
“想不到一别十余载,老朽已经行将就木,半只脚踏进棺材了。”
“年轻人你却还是这么年轻,那股吓死人的气息,是一点都没有变。”
头顶只剩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身上的鸡皮褶皱多到吓死人,实在难以相信,盲人张的年纪,也就堪堪六十而已。
“老朽看不到人,却能感知到,你的身边,有两道更加年轻的气息,应该就是你的子孙后辈吧?”
“他们倒好,身上朝气蓬勃,灵光迸发,未来成就,只怕是不可限量。”
“而且,也没沾染你身上那可怕的气息,好,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阔别多年,哪怕只是见过一面的朋友,也未曾减弱半分情谊。
所谓君子之交,平淡若水,大概便是如此道理。
黑百终于是笑出了声,装模作样伸手捋了捋完全不存在的胡子,笑着说道:“老丈,你终于看走眼了一次。”
“这两人是我的后辈,却并非我的子孙,他们身上,自然不会沾染我半点气息。”
“来,华子群,云生,上来见过张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