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没,该害怕的,是他们才对。”
将刚刚入手的接引手杖舞出了一轮杖花,黑百将之轻易杵在地上,一切又归于平静。
零零散散漂浮在海面上的元宝白纸钱,也随之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横飞尬笑连连,一滴冷汗划过脸颊,心中剩下的唯有庆幸二字。
还好凤雪早早就和自己沟通过,在初见之际,并未显露什么嫌弃的举止,未曾恶了眼前这位,不然的话,自己的下场,只怕不见得会比宫红好上多少。
另一边,面对送亲仪队的光头佬要表现的更加亢奋,似乎见到了心仪的玩具那般喜悦。
“两个小家伙,你们自己去上面念经,恪守本心,可别被迷惑了!”
“好不容易有了送上门的玩具,可不能白白错过!”
双手向上一抛,金钟虚影笼罩着两人拔地而起,向着天穹之上飞驰而去。
云生与华子群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飞速向下消逝,也不敢胡乱多想,只能依照光头佬的意思,紧闭双目,严守灵台清明。
依照先前的法子,一者念诵金光神咒,一者颂唱大罗升天经,金钟虚影之外,又隐隐加持一层防护,诸邪辟易,万法难侵。
“嘿!”
“各位小朋友,老子来啦!”
亢奋不已的光头佬一个大步踏出,已然闪身到送亲仪队其中一人的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一拳捣出。
拳罡成正反龙卷状撕扯,那吹奏唢呐的红衣乐手哪经得起如此重击,连人带乐器被当场撕裂,化作一片虚无。
最嘹亮的喜乐戛然而止,余下红衣人都是一愣,究竟哪里冒出来的大和尚,竟然如此鲁莽?
“无趣,无趣!”
“连老子一拳都经不住,还敢说你们是什么冥婚鬼怪,吓唬谁呢?”
一拳打碎一人,光头佬舞动拳头,对于这群装模作样的家伙很是不满。
二三十号人,都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的,甚至于连过点瘾都略显不够。
“也罢,早点送你们上路,省得耽搁时间。”
“折腾久了,又得被老小子指责老子玩物丧志,分不清主次。”
身形一晃,光头佬一下子分出了数十个分身,狞笑着迫近众人,而后不由分说,一人赏一拳。
就连大红花轿,冥婚的主人之一都不曾例外,光头佬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下手狠辣至极。
拳罡将大红花轿绞成木屑,连带着众人身上的衣物、骨血全都一并湮灭。
可怜的送亲仪队连反应都没机会给出,便纷纷身陨,化作一缕又一缕的灰灰。
虚空下坐,光头佬双掌合十,脸上泛起庄重平和的疾苦之色。
金光乍现,佛光以光头佬为中心向外散发,平等地照耀在任何一缕灰灰上。
化作灰灰的送亲仪队连逃窜的机会都不曾拥有,就被佛光当场超度度化,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耽误事,时候刚好。”
话音刚落,两道金灿灿的流光从天而落,由何处升,归何处降。
眼睁睁看着一粒粒微渺的红色微粒消失殆尽,云生与华子群亦感觉到不可思议,一直以来的认知似乎都喂了狗。
红白双煞,红白相冲,本该是大凶险,大恐怖,不单单是民间有记载,令剑宗与天罚宗两大顶尖宗门之中,也有不少记录。
红与白连对冲都还没来得及冲,就被打散当场,这等离谱之事,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光头大师……”
“光头前辈……”
两人正想要开口,多问一些细节,就被光头佬用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愣是不敢再开口。
“有事儿出去再说,耽搁久了,那边老小子肯定不会同老子客气。”
“话先说在前头,到时候老小子要是问话,你们可得给老子帮衬着点,莫要拆老子的台,明白不?”
眼见两小只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光头佬才很是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而后大手一拎。
两人还在点头,衣领就又被拎了起来,乖巧地真如被老母鸡叼起的小鸡,不敢乱动。
相隔稍远,黑百与光头佬遥遥相望,皆是看到对方已然将问题扼杀于摇篮之中,并不算太过意外。
问题解决,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几分速度,继续向着远处的小岛而去。
送葬与送亲的仪队都不见了,海面上那浓郁的大雾也消散了不少,仿佛都清楚明白,黑百与光头佬不是好惹的主儿,不要轻易招惹为妙。
视线尽头的岛屿已由肉眼难辨的小黑点变作指甲盖大小,再回头看去,长长的海滨岸线已然遥不可及。
一边是踏虚如地,凝冰渡海,一边是一苇渡江,身轻如燕,双方的手段天差地别,速度上却轩轾难分,谁都没能比谁更快上多少。
眼看距离目标已越来越近,又一异变毫无征兆地出现。
海浪来回拍打,已远远胜过海滨一带的风平浪静,时而卷起数人高的海浪,足以令不少快艇游船当场倾覆,难有生机。
若是刚刚真傻乎乎地划岸边的小木船,怕是就算能够撑过红白相冲,也会被滔天巨浪当场打翻吞没。
卷起的海浪色泽忽显怪异,本该是深蓝中带着些许透明,却倏忽变作黑中带白,白中显黑,诡谲莫名,怪异无比。
海浪声中,更隐隐有鬼哭哀嚎之声,环回立体,包夹而至,叫人无所适从。
天色有变,本就是长夜黑暗,抬起头来,竟能看到更深邃的黑云盖在天穹之上。
翻腾搅动的黑云被压得异常低沉,几乎就在众人头顶没多高的地方,与海浪相接,连成一线。
“我的天!”
“这……”
横飞、云生、华子群哪能见识过如此异样的场面,一个个都被惊得忘乎所以,只顾着惊叹,浑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
有感天象有异,黑百与光头佬稍稍变动前进的方位,两条近乎平行的路线慢慢交织在一处。
“喂,光头佬,海里的水,很不对劲。”
“你有没有些许熟悉的感觉?”
两边尚且间隔数丈,一个巨大的海浪从中而来,似乎并不希望两边就此兵合一处。
“啊?”
“你说什么?大声点,老子耳朵不好,听不见!”
光头佬捂着自己的耳朵,很是努力地探听,奈何海浪声实在太大,完全除了开头几个字,后面就模糊不清,完全听不到黑百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