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下的异动刚传来,项尘就猛地绷紧了神经——他下意识地往后跳了半步,玄铁枪拄在地上,枪尖抵着土黄色的废墟地面,连呼吸都放轻了。刚才那一下触感很清晰,不是地面塌陷,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土底下拱动,像是有活物在钻,力道还不小,连脚下半塌的瓦片都被顶得翻了个身。
他举着火折子低头照,废墟的地面是松软的黄土,混着破碎的砖块和瓦片,刚才异动的地方没什么特别,只是黄土表面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像被什么东西顶开的。可没等他看清,那道裂痕里突然冒出一缕淡紫色的雾气,细得像丝线,慢悠悠地往上飘,落在火折子的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什么?”项尘皱着眉往后退了退,那缕紫雾刚飘到他面前,他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不是硫磺味,也不是土腥味,而是像腐烂的花草混着铁锈的味道,冲得人鼻子发酸,还没等他捂住口鼻,就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脑袋有点发晕,连握着玄铁枪的手都微微发麻。
“不好,是毒雾!”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屏住呼吸,运转自然玄气护住口鼻。可那紫雾像是有生命似的,顺着他的衣角往上爬,钻进他的衣领,贴在皮肤上,瞬间就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紧接着,那冰凉就变成了麻痹感,从脖子往下蔓延,肩膀都开始发沉,连玄气运转都慢了半拍。
他赶紧往后退,退出紫雾的范围,靠在一截半塌的土墙上大口喘气。刚喘了两口,就看到周围的废墟里,越来越多的紫雾冒了出来——有的从断壁的缝隙里钻,有的从瓦片底下涌,还有的从土楼的窗户里飘,像无数条紫色的小蛇,慢悠悠地在废墟里游走,很快就把周围的空间染成了淡紫色,连火折子的光都被染成了紫色,看起来格外诡异。
“这层是毒雾阵?”项尘看着不断扩散的紫雾,心里有点发慌。之前的火焰池能烧玄气,冰棺层的寒气能冻经脉,现在这毒雾能麻痹身体,一层比一层邪门。而且这紫雾扩散得极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整个第六层的废墟都被笼罩在淡紫色的雾气里,能见度不足一丈,远处的土楼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连脚下的地面都看不太清了。
他试着往前迈了一步,刚走进紫雾里,就觉得腿肚子一软,差点摔倒——麻痹感比刚才更强烈了,从皮肤往骨头缝里钻,连脚趾都开始发麻,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咬。他赶紧退回来,靠在土墙上,心里急得团团转:这样下去根本没法往前走,毒雾越来越浓,再等一会儿,说不定连动都动不了了,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玄铁枪、激光枪、时空罗盘、巫兽机关车的木盒……摸到胸口的时候,手指碰到了一个布包,软乎乎的,里面装着些干草似的东西。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是青禾族的清瘴草!
之前离开青禾族的时候,木青族长知道他要闯仙秦遗迹,特意给了他这个布包,说里面的清瘴草是青禾族的宝贝,能解百毒、散瘴气,不管遇到什么毒雾瘴气,只要点燃了,烟雾就能中和毒性。当时他还没太当回事,没想到现在真派上用场了!
项尘赶紧把布包掏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十几根晒干的青草,颜色是深绿色的,有点像晒干的艾草,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和紫雾的怪味完全不同。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放在手心,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凑到清瘴草旁边。
“千万别不管用啊。”他心里默念着,把火折子凑了上去。清瘴草刚碰到火星,“呼”的一声就燃了起来,没有明火,只有一团淡青色的烟雾,像云朵似的往上飘,那股清香更浓了,瞬间就盖过了紫雾的怪味。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淡青色的烟雾飘到紫雾里,原本浓郁的淡紫色雾气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就开始变淡。青雾所到之处,紫雾像被稀释的墨水似的,慢慢散开,最后变成了透明的水汽,落在地上,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项尘甚至能看到,青雾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之前的麻痹感也减轻了不少,肩膀不沉了,手指也能灵活活动了。
“太好了!真有用!”项尘心里一喜,赶紧又拿出几根清瘴草,扎成一束,点燃了放在一块破瓦片上。青雾越来越浓,像一个淡青色的保护罩,把他护在中间,周围的紫雾不断被中和,很快就在他身边清出了一片一丈见方的安全区域。
他拿着瓦片,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青雾跟着他走,走到哪里,哪里的紫雾就散开,像给他开了一条路。废墟里的紫雾虽然浓,但清瘴草的烟雾更厉害,一路走过去,淡紫色的雾气不断被青雾中和,连地面上残留的紫色痕迹都慢慢消失了,露出了底下的黄土和瓦片。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通道——是用土坯砌成的,窄窄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通道口的土坯上还残留着紫色的毒痕,显然是毒雾的源头。项尘握紧玄铁枪,放慢脚步,慢慢靠近通道口,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倒什么液体。
他探头往里看,通道里的紫雾比外面更浓,几乎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在通道尽头晃动,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瓶子,正往地上倒着什么——紫色的液体从瓶子里流出来,落在地上,瞬间就变成了紫雾,顺着通道往外飘。
“是逆时盟的人!”项尘心里一沉,那黑影的穿着他很熟悉——黑色的长袍,袍子上绣着逆时盟的纹路,和之前遇到的机械人、血影的穿着一样。看来这毒雾阵,就是逆时盟的人布置的,目的就是阻止他闯过第六层。
他深吸一口气,把瓦片放在通道口,确保青雾能护住自己,然后握紧玄铁枪,悄悄往通道里走。通道很窄,两边的土坯墙摸上去湿漉漉的,还带着一股腥气,显然是被毒液浸过的。走了十几步,通道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石室,石室中央站着一个人——正是刚才的黑影。
那人转过身来,项尘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脸又瘦又长,颧骨很高,眼睛是浑浊的黄色,脸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像是用墨笔画上去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还在往下滴紫色的毒液,落在地上“滋滋”响,把地面都腐蚀出了小坑。
“你是谁?竟敢闯逆时盟的毒雾阵!”那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手里的陶罐晃了晃,又有几滴毒液滴在地上,冒出更多的紫雾。项尘注意到,他的袖口绣着一个“巫”字,看来是逆时盟的巫祝,专门用毒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毒雾阵,拦不住我。”项尘握紧玄铁枪,青雾在他身边飘着,石室里的紫雾被中和了不少,他能清楚地看到巫祝的动作,“逆时盟在仙秦遗迹里搞了这么多鬼,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拾了你!”
“替天行道?”巫祝冷笑一声,举起手里的陶罐,“你以为凭几根破草就能破我的毒雾阵?太天真了!”他猛地把陶罐往地上一摔,“嘭”的一声,陶罐碎了,里面的紫色毒液洒了一地,瞬间就化成了浓得化不开的紫雾,像潮水似的往项尘涌来,连青雾都被压得往后缩了缩。
项尘赶紧往后退,同时从怀里掏出更多的清瘴草,点燃了扔在地上。青雾瞬间变浓,和紫雾撞在一起,“滋滋”响,雾气翻腾,像两团颜色不同的云在打架。但巫祝的毒液太多了,紫雾源源不断地冒出来,青雾慢慢被压制,项尘身边的安全区域越来越小,麻痹感又开始出现,手指有点发麻。
“不能再被动防御了,得主动出击!”项尘心里盘算着,他看着巫祝,发现他虽然能释放毒雾,但本身似乎没什么近战能力,一直躲在紫雾后面,不敢靠近青雾。而且他刚才摔碎了陶罐,现在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只手在比划着什么,像是在念咒语,石室里的紫雾又浓了几分。
项尘突然想起自己的自然玄气——自然玄气能催生植物,之前在第四层用藤蔓缠住过机械人,现在能不能用藤蔓缠住巫祝,让他没法继续释放毒雾?
他赶紧运转自然玄气,指尖泛起淡绿色的光,悄悄将玄气注入地面。石室的地面是黄土,很松软,玄气刚注进去,巫祝脚边的地面就突然冒出几根翠绿的藤蔓,像蛇似的往上爬,瞬间就缠住了他的脚踝。
“什么东西?!”巫祝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藤蔓已经缠到了他的小腿,越缠越紧,他想抬脚踢开,却发现藤蔓上带着倒刺,扎进了他的皮肤里,一用力就疼得钻心。他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扯藤蔓,可刚碰到藤蔓,更多的藤蔓就从地面冒出来,缠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臂牢牢地捆在身体两侧,动弹不得。
“这是……自然玄气?”巫祝脸色大变,他没想到项尘还会这种本事,“你是青禾族的人?”
“我不是青禾族的人,但我有青禾族的朋友,他们的自然玄气,正好能治你的毒!”项尘冷笑一声,趁机冲了上去。石室里的紫雾因为巫祝被缠住,已经开始变淡,青雾重新占据了上风,麻痹感彻底消失了。他握紧玄铁枪,枪尖对准巫祝的胸口,猛地刺了过去。
“不——!”巫祝惨叫一声,想躲开,可藤蔓缠得太紧,他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铁枪刺进自己的胸口。枪尖穿透了他的黑袍,刺中了他的心脏,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黑色的长袍。巫祝的身体晃了晃,眼睛里的黄色慢慢褪去,最后头一歪,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巫祝一死,石室里的紫雾像是失去了源头,很快就被青雾中和干净,连地上残留的毒液都变成了透明的水汽,消失得无影无踪。项尘松了口气,拄着玄铁枪,大口喘着气——刚才和巫祝对峙的时候,他其实挺紧张的,要是清瘴草不管用,或者藤蔓没缠住巫祝,后果不堪设想。
他走到巫祝的尸体旁,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巫祝的怀里还揣着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比刚才摔碎的陶罐小很多,看起来更精致,瓶身上刻着逆时盟的符文。项尘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拿出来,打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比刚才的毒雾更浓,里面装着深紫色的毒液,粘稠得像蜂蜜,还在慢慢晃动。
他想试试这毒液的威力,从地上捡起一块玄铁碎片——是之前机械人残骸的碎片,很坚硬。他用指尖蘸了一点毒液,滴在玄铁碎片上,“滋滋”一声,玄铁碎片瞬间就被腐蚀出一个小坑,黑色的锈迹顺着坑口蔓延,很快就把整个碎片都腐蚀成了粉末。
“好家伙,这毒液这么厉害,连玄铁都能腐蚀。”项尘心里一惊,赶紧把瓶盖盖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留着说不定以后有用,遇到硬甲的敌人,用这毒液说不定能破防。”
他又检查了一遍石室,发现石室的角落里有一道石门,门楣上刻着“第七层·风窟”的字样,显然是通往第七层的入口。石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能打开,门后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有大风在里面吹。
项尘把地上的清瘴草收好,只剩下几根了,他得省着点用,谁知道第七层的风窟里又会有什么危险。他握紧玄铁枪,深吸一口气,推开石门,一股狂风瞬间就吹了出来,差点把他手里的火折子吹灭。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里的风很大,“呼呼”地响,能听到石子被风吹得在地上滚动的声音,通道深处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风声不断传来,像是鬼哭狼嚎,听得人心里发毛。
“第七层是风窟……看来又是一场硬战。”项尘把火折子护在怀里,防止被风吹灭,然后握紧玄铁枪,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通道,身后的石门在风的作用下,“轰隆”一声关上了,把他独自留在了狂风呼啸的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