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县百货大楼,一座三层的苏式建筑,门口悬挂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红色条幅,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钟清清目标笃定,径直朝着钟表柜台走去。上海牌全钢手表售价120元一只,需凭票购买;梅花牌手表则要160元,无需票券。
她掏出姜国栋的全部退伍费300元,又从怀中摸出自己唯一的嫁妆——那是外婆给的银镯子,称重38克,在黑市可兑换30元。
她压低声音,说道:“买两只梅花,不要票。”
售货员是个烫着卷发的姑娘,警惕地打量着她,说道:“要介绍信。”
姜国栋向前跨出一步,掏出退伍证与边境通行证。卷花姑娘看到通行证上鲜红的“缅共联络处”钢印,脸色骤变,迅速开具了票据。
钟清清如愿以偿地买到了两只梅花手表,满意地对姜国栋嫣然一笑。殊不知,这一笑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中了姜国栋的心。在她转头之际,姜国栋暗暗握紧了拳头,发誓一定要为她购置更多的物品,让她的笑容更加灿烂。
回村的牛车上,钟清清倚靠在姜国栋的肩头,轻声算起账来:“两只梅花手表共计320元,我们还剩下10元路费。到畹町口岸,一只表可换3两黄金,两只便是6两,即240克。按黑市80元\/克的价格,可兑换元,扣除运费与打点费用,净利润不低于元。
姜国栋虽对“净利润”这个词不甚理解,但“元”却听得真切——这相当于大队十年的分红。
“听你的。”他说道。
牛车颠簸前行,她的额头不慎撞到他的下巴。他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她的后脑,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直烫到心底。
钟清清闭上双眼,聆听着自己的心跳——那并非心动的旋律,而是资本不眠的鼓点。唉,职业病又犯了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柳溪大队。刚进村口,便与钟家父母撞了个正着。钟父,也就是钟会计,手中提着算盘;钟母则拎着鸡毛掸子,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钟晶晶。
“死丫头,翅膀硬了敢私奔!”钟母扑上前去,就要动手。
姜国栋侧身挡在钟清清身前,一把攥住鸡毛掸子,说道:“婶子,清清现在是我媳妇。”
“你算老几?”钟父将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王家彩礼五十块,你出得起吗?”
钟清清从姜国栋身后探出头来,说道:“王铁头给了五十,我给一百。”她掏出口袋里仅剩的10元,在钟父眼前晃了晃,“这是定金,一个月后,一百块一分不少。”
钟父眼神闪烁不定。
钟清清乘胜追击:“如果一个月后我拿不出,自愿净身出户,姜国栋的房子、地全归你们。”
钟父收起算盘,露出一口黄牙,说道:“成交。”他心里清楚,姜国栋的家虽说破旧,但面积颇大,还有个院子,更是位于村里风水绝佳之处,就连自己岳母的娘家都比不上。
钟清清处理完钟家父母的事情后,便转身进了家门。
夜晚,土屋内。
钟清清趴在炕桌上绘制路线图:柳溪→畹町→芒市→昆明。姜国栋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