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鬼市的夜，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混沌。
废弃巷子里的马灯忽明忽暗，将摊贩们的影子拉得扭曲，脚步声、压低的讨价声混着远处传来的狗吠，在潮湿的空气里酿出几分诡谲。
钟清清攥着帆布包的手心已沁出薄汗，包里的辣椒水喷雾被她的指尖抵着——
那是周伟特意找联防队朋友弄来的，金属罐身裹着层软布，既能防滑，又能避免碰撞发出声响。
方才在山羊胡老头的摊位上收了块老坑翡翠吊坠，此刻那温润的触感还留在指尖，却压不住心底隐隐的不安。
姜国栋走在她身侧，蓝布褂子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眼神却如鹰隼般扫过两侧的摊位。
周伟跟在最后，竹编帽的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暗示他正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三人刚走过一个堆满铜器的摊位，钟清清的目光突然被巷尾角落里的一个摊位勾住——
那摊位前只挂着一盏破旧的马灯，灯光下，一个穿黑色短打的男人正低头擦拭着一块巴掌大的和田玉籽料，玉料上的皮色在昏暗中泛着油润的光，竟比寻常籽料更显醇厚。
“去看看。”钟清清压低声音对姜国栋说，脚步已不自觉地往摊位挪去。
男人见有人来，头也没抬，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想买就看，不买别碰。”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几分不耐烦。
钟清清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玉籽料，突然觉出不对——
男人的左手始终揣在怀里，右手擦玉的动作看似随意，却始终挡在玉料与她之间，而且这摊位周围空无一人，与巷子里其他摊位的热闹格格不入，像是特意留出的“真空地带”。
更让她警惕的是，男人裤脚沾着的泥点里，混着几丝墨绿色的丝线——
那是清璞阁包装玉器用的软布材质，前几日刚丢过一卷，当时还以为是被风吹走了，此刻想来，恐怕是被人偷去的。
钟清清心里警铃大作，手指悄悄往帆布包深处探去，指尖已触到辣椒水喷雾的按压阀。
“这玉怎么卖？”钟清清故意放缓语速，装作不懂行的样子，目光却在余光里留意着男人的动作。
男人终于抬头，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帆布包：“老和田籽料，两百块，不还价。”他的手从怀里抽出来，钟清清瞥见他指缝里沾着的玉粉——是新打磨玉器时留下的，而且他手腕上一道新鲜的刀疤，边缘还在渗血，显然刚与人动过手。
“太贵了，我们再看看。”姜国栋立刻上前，伸手想拉钟清清起身，却被男人突然伸出的手拦住。
“想走？”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巷尾暗处突然窜出两个同样穿黑短打的男人，一左一右堵住了去路，手里还攥着短棍，棍身裹着黑布，末端隐隐露出金属的寒光。
周伟瞬间挡在钟清清和姜国栋身前，竹编帽被他随手扔在地上，眼神冷得像冰：“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抢钟清清的帆布包，“方才看你收了块翡翠，想来包里还有不少钱！识相的就把包交出来，再把那块翡翠留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指甲缝里的泥垢刮过钟清清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钟清清死死攥着包带，同时拇指用力按下了辣椒水喷雾的阀门——
她特意将喷嘴对准了男人的脸，罐子里的辣椒水呈雾状喷出，带着刺鼻的辛辣味，瞬间弥漫在空气里。
“啊——我的眼睛！”男人惨叫着后退，双手胡乱地揉着眼睛，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原本凶狠的模样瞬间变得狼狈。
他身后的两个同伙见状，举着短棍就朝钟清清扑来，周伟眼疾手快，侧身躲过，同时抬脚踹在左侧男人的膝盖上，男人惨叫着跪倒在地，短棍“哐当”掉在地上。
右侧的男人刚要挥棍，姜国栋已抄起摊位旁的一根断木，猛地砸在他的手臂上，短棍脱手飞出，砸在马灯上，玻璃罩“哗啦”一声碎裂，火星溅了一地。
为首的男人还在揉眼睛，周伟趁机上前，一脚踩住他的手腕，同时将掉在地上的短棍捡起来，抵在他的脖子上：“老实点！再动就废了你！”
另外两个男人见为首的被制住，想趁机往巷口跑，却被赶过来的几个摊贩拦住——
方才的打斗声引来了周围的人，有几个常年在鬼市摆摊的老街坊，早就看不惯这伙敲诈勒索的惯犯，此刻正好出手帮忙。
“就是他们！前几天还抢了我的铜炉！”一个卖铜器的老头指着被按在地上的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还有我！上次被他们讹了五十块！”另一个卖瓷器的摊主也附和道。
人群越聚越多，有人已经跑去叫联防队了。
为首的男人见大势已去，挣扎着想要求饶，却被周伟死死按住，连话都说不清楚。
没过多久，联防队员就提着马灯赶来，看到被按在地上的三个男人，立刻掏出绳子将他们捆了起来：“多谢几位同志！这伙人我们盯了好久了，今天总算抓住了！”说着，还从为首男人的怀里搜出一块翡翠挂件——
正是前几日从隔壁玉器店偷来的，店主还在四处寻找。
看着联防队员押着三个男人离开，钟清清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发现帆布包的拉链已经被扯坏了，幸好里面的玉器和钱都没丢。
“还好有这喷雾。”她小声对周伟说，心里一阵后怕——
若不是提前准备了辣椒水，今晚恐怕要吃亏。
姜国栋走过来，看了看她手腕上的红痕，眉头皱了起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就是蹭了一下。”钟清清摇摇头，目光又落在那个空摊位上，马灯已经熄灭，地上却只剩下那块和田玉籽料。她
走过去捡起玉料，对着联防队员留下的马灯看了看——
玉料质地细腻，皮色纯正，还带着淡淡的油脂光泽，确实是块好籽料，想来是这伙人从别处抢来的，想用来当诱饵敲诈。 “这玉是好东西，就是被他们糟蹋了。”
姜国栋接过玉料，用软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回去让石叔打磨一下，能做块好牌子。”
周伟也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竹编帽，拍了拍上面的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回去，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三人往巷口走，路过之前的山羊胡摊位时，老头还在低头喝茶，见他们过来，递过来一个布包：“姑娘，刚才看你包坏了，这个你拿着装东西。”
钟清清接过布包，发现是个新缝的粗布包，针脚很整齐，心里一阵暖意：“多谢老伯。”老头摆了摆手，没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手里的和田玉籽料一眼。
走出巷子，夜风裹着凉意吹过来，钟清清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手里的和田玉籽料还带着体温，像是在提醒她今晚的惊险与收获。“以后再来鬼市，得更小心些。”
姜国栋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刚才不该让你单独去那个摊位。”
“没事，也是我太心急了。”钟清清笑道，“不过也算是有惊无险，还收了块好玉，值了。”
回到清璞阁时，秦婉宜还在等他们，玄墨蹲在她脚边，见钟清清回来，立刻跳上她的肩膀，用头蹭她的脸，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秦婉宜接过布包，看到里面的和田玉籽料和被扯坏的帆布包，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们遇到危险了？”
钟清清把鬼市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秦婉宜听得脸色发白：“以后可别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要是你们出事，我可怎么办？”
“放心，有周伟在，我们还准备了辣椒水，会小心的。”钟清清安慰道，又把和田玉籽料递给她，“你看，这玉不错吧？明天让石叔看看，能不能做成牌子。”
秦婉宜接过玉料，对着灯光看了看，眼里才露出些笑意：“确实是好玉！吴先生要是看到，肯定会喜欢。”钟清清坐在桌旁，喝了口秦婉宜泡的热茶，心里却在想——
今晚的事虽然惊险，却也让她更清楚提前准备的重要性。
以后再去鬼市或文物商店，不仅要带好防身的辣椒水，最好还有电棍，还要更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而且，随着改革的推进，鬼市和文物商店里的好货会越来越多，只要他们足够谨慎，就能抓住机会，让清璞阁的货源越来越充足，离他们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桌上的和田玉籽料上，泛着柔和的光。
钟清清摸了摸怀里的玉佩，感受着里面灵泉的温润，心里忽然充满了信心——
不管未来还有多少危险，只要有身边信任的伙伴，团结协作，加上自己的先知。他们一定能把事业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