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蹦跳着跟上队伍,没人知道,她加入国家队,竟然让灵异局高层会议上三次激烈的争议。
此刻她望着“东京”字样的目的地牌,忽然冲沈兆玉做了个鬼脸,眼里的光比机场的顶灯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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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音777的舷窗外,云海正被夕阳染成熔金。柳梦璃刚把耳机塞进耳朵,就见成片灰影掠过机翼,她凑近舷窗眯起眼:“是海鸥?”话音未落,机身猛地一震,“哐当”巨响撞得人耳膜发疼,舷窗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碎玻璃渣簌簌往下掉。
“不是普通海鸥。”沈兆玉的声音在颠簸中异常平稳,掌心已浮起淡蓝色光晕,精准锁定引擎位置,“是畸变体‘游海猎鸥’,在攻击引擎!我出去处理,你们护好自己!”
“小心……”白千诗伸手想拉住他,指尖却只穿过一片流动的空气——沈兆玉的身影已穿透舱壁,出现在机翼上方。
万米高空的气流像冰锥扎进衣领,沈兆玉刚稳住身形,便被一只猎鸥的利爪逼得后闪。这群怪物长着海鸥的尖喙与膜翼,躯体却是覆满暗灰鳞片的人形骨骼,猩红眼珠转动时,泛着非生物的冷光。
一只猎鸥的喙尖擦过他的肩,竟在钛合金舱壁上凿出指甲盖深的坑,碎屑随着气流卷向天际。
他正欲凝聚灵力凝成短刃,一道暗银色残影突然从云层中俯冲而来。
那是具布满弹痕的残破装甲,臂甲上的锯齿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持有者完全不顾猎鸥的利爪撕扯,仅凭一对锯齿刃便扎进兽群——锯齿绞碎翅膀的脆响、猎鸥的尖啸与装甲摩擦的火花混在一起,他肩甲被撕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的血珠刚溅出就被气流冻成冰晶,动作却愈发疯劲,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这人……”沈兆玉心头一震,也立刻加入战局。他瞬移至一只猎鸥身后,灵力刃精准刺穿其脖颈,余光瞥见装甲左臂已被啄得血肉模糊,却反手用锯齿刃绞断了那只猎鸥的头颅,暗绿色的血溅在他面罩上,顺着划痕蜿蜒流下,像道诡异的泪痕。
十分钟后,最后一只猎鸥坠入下方的云海。沈兆玉喘着气收起灵力,转身看向那人。对方摘下破损的面罩,露出张布满胡茬的脸,左眼下方有道长长的旧疤,正随着喘息微微颤动。
他瞥都没瞥沈兆玉一眼,只是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便拖着伤臂朝远处云层飞去,暗银色装甲在夕阳里消失,他像颗即将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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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夏弥拖着行李箱走出成田机场,伸懒腰时后脑勺“咚”地撞上路灯,疼得她龇牙咧嘴地蹲下去,“这破灯怎么长这么矮!
“慢点。”孟相扶了扶眼镜,指了指远处的黑色轿车,“国馆派来的车已经在等了,先去驻地放行李,晚上七点的任务会别迟到。”
车子在暮色里穿行半小时,最终停在一片竹林前。踏着覆满竹叶的石板路往里走,一座带着飞檐的日式建筑渐渐清晰——正是此次的驻地日本国馆。
门口的石阶上,一个穿红白色巫女服的女孩正蹲在那里扫落叶。乌黑的长发用白丝带束在脑后,发尾垂到腰侧,握着扫帚的手臂纤细,动作却有些笨拙,扫到第三下时,扫帚尖还勾住了自己的裙摆。
“你好,请问这里的管理人在吗?”沈兆玉走上前,刻意放缓了语速。
女孩猛地抬头,脸颊还沾着片卷曲的竹叶,眼神干净得像晨露:“嗯……在的……在里面休息。”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室,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竹林。
“是让我们在这里稍等吗?”孟相看着空荡的休息室沙发,笑着问道。
女孩点点头,没再多说,抱着扫帚小跑着进了里屋,裙摆上的红色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像只落在地上的火蝶。
“这孩子看着真文静。”孟相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竹制屏风上的山水绘,“倒不像是工作人员,更像来帮忙的学生。”
“或许是管理人的家人吧。”文博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竹林深处渐渐暗下去的天色。
片刻后,女孩跟着个穿深色和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中年人脸上堆着歉意的笑,快步上前:“实在抱歉,刚才在整理赛事资料,怠慢各位了。我叫上衫烨,是这里的管理人。”
“不必客气。”孟相起身与他握手,“我们是中国国家队的,前来参加此次赛事。”
“我已经收到通知了。”上衫烨拍了拍身边女孩的肩膀,“这是小女上衫星见,等下让她带各位去房间安顿。星见,跟哥哥姐姐们问好。”
上衫星见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请多指教。”
深夜的国馆格外安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沈兆玉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飞机上的画面——那个装甲的使用者疯狂打法,还有他面罩下那道狰狞的疤,总让人心绪不宁。
他索性披上外套走出房间,想在附近的街道上透透气。
夜风带着潮湿的竹香,街道上空无一人。转过第三个街角时,巷子深处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不是瓷器碎裂,而是灵压碰撞激起的空气震颤,还夹杂着类似野兽的嘶吼。
沈兆玉立刻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朝巷内走去。转过拐角,一股腥甜的黏液味扑面而来。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单膝跪地:正是白天那个人!
他已解除装甲,露出里面沾满血污的黑色风衣,臂甲上的锯齿刃深深嵌进一只半人高的墟烬灵胸腔——那灵通体黏腻,覆盖着与猎鸥相似的暗灰鳞片,显然同属畸变体。
男人缓缓站起身,左臂的绷带不知何时松了,露出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他左眼下方的旧疤在路灯下泛着青白,挥动臂甲时,锯齿刃带起的气流卷着巷口的落叶,在地面拓出一道猩红的弧光。
“第七十五只……”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出来吧,人类,安全了。白天飞机上的那位……”
沈兆玉心里一紧——他明明已收敛气息,却还是被发现了。无奈之下,只好从拐角处慢慢走出,拱手道:“前辈,多谢白天出手相助。”
男人转过身,沈兆玉这才看清他的脸:眼角爬满细纹,胡茬杂乱如荒草,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双眼竟是瞎的,眼窝深陷,没有一丝生气,却仿佛能穿透黑暗,精准地“锁”住自己的位置。
“你的眼睛……”沈兆玉忍不住开口。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尊沉默的石像。过了会儿,他忽然转身,拖着略显迟缓却异常坚定的脚步拐进另一条巷子,黑色风衣在夜风中摆动,渐渐消失在霓虹与阴影的交界处。
沈兆玉愣在原地,直到那道身影彻底不见,才低头看向地面。男人刚才站立的地方,掉了块金属铭牌。弯腰捡起,上面用日文刻着两个字:铃木彻。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铭牌边缘的棱角硌着掌心,抬头望向国馆的方向,月色正透过竹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