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瓜尔佳·鄂敏因查案年富有功,擢升一品户部尚书;甄远道亦因检举得力,亦官复原职,即日奉旨回京。
承乾宫内,暖阁的窗纱被春日暖阳映得透亮,甄嬛正临窗坐着,手中捧着一卷《诗经》,外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流珠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奔进暖阁,她人还未站定,声音便先传了进来:“小主!小主!天大的好消息!”
甄嬛缓缓搁下书卷,见她额角沁着薄汗,眼底漫开一层笑意,伸手示意她先喘口气:“瞧你这慌慌张张的模样,额上都出汗了。慢慢说,究竟是出了什么喜事,让你这般高兴?”
“是老爷!老爷他们成了!”流珠攥着帕子胡乱擦了擦汗,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今日早朝上传了圣旨,年富那厮仗着年羹尧的权势,作恶多端,如今被革去了所有军职,皇上判了他和年羹尧一同发往边关苦寒之地驻守,还下了严令——非圣诏不得入京,一辈子都别想再回这紫禁城!”
“哦?”甄嬛闻言,眼底先飞快掠过一丝光,转瞬又淡了下去,她微微垂眸,语气里掺了几分憾然:“只是罢免军职、驻守边关么?我原以为,凭他们父子这些年的滔天罪行,此番总能取了他们的性命,永绝后患。”
“小主您别急,后头还有更解气的呢!”流珠见她神色稍沉,忙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又道,“年羹尧那手里的陕甘川三地军权,也被圣上一道旨意尽数收回了!如今他手里没了一兵一卒,就是个空头架子,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甄嬛轻轻颔首,低声道:“没了军权,倒也算断了他们的根。只是终究让他们多活了几日,还是便宜了这对父子。”
“可老爷和鄂敏大人这回想必能得偿所愿了呀!”流珠忙将话头转回来,“鄂敏大人因查案有功,直接擢升了一品户部尚书,成了朝堂上的一品大员;咱们老爷也凭着检举年氏的功劳,洗清了之前的冤屈,官复原职,今日起就奉旨回京任职,估摸着过不了三五日,老爷就回来了!”
这话入耳,甄嬛眼中的憾色才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欢喜,她微微睁大了眼,语气难掩轻快:“那可真是太好了!父亲母亲总算可以回来了。”
“可不是嘛!”流珠一拍手,语气里满是解气,“上次老爷就是被年羹尧那厮构陷,才落得被贬外放的下场;如今倒好,风水轮流转,他自己反倒成了阶下囚,一辈子都不准回京,想想就痛快!”
甄嬛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光,唇角却勾起一抹浅而冷的笑:“年羹尧一倒,华妃在宫里便没了最硬的靠山。我们之间的账也该慢慢算了。”
锦州,甄府。
暮春的午后,庭院里的石榴花正开得热闹,甄远道却无心赏玩。他手捏着那纸明黄封皮的调职圣旨,脚步都比往日轻快了几分,径直往后院正房寻去。
掀帘而入时,甄母正坐在窗边,就着天光缝补一件素色的衣裳。见他进来,忙放下针线,笑着起身:“老爷今日怎的这般早回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甄远道脸上掩不住笑意,将圣旨轻轻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轻快:“夫人,你看——圣上有旨,召我即刻回京,官复原职了。”
甄母先是一怔,目光落在那纸明黄调令上,手指微微发颤,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缓缓拿起调令,逐字逐句地读着,读到“官复原职,即日回京”时,眼圈瞬间红了,手里的针线篦子“当啷”一声落在锦缎上,声音带着哽咽:“老爷……这……这是真的?我们……我们终于能回京城了?”
甄远道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的颤抖传递着同一份激动,他重重点头,眼底的水光更盛:“是真的,夫人。多亏了查清年富一案,圣上念及前情,不仅免了我的罪责,还让我官复原职。咱们不用再困在这锦州了,明日,我们便动身回京!”
“好,好!”甄母连连点头,眼眶还红着,脸上却已笑开了花,她一把攥住甄远道的手,语气急切又欢喜,“我和玉娆这就去收拾细软,捡要紧的东西打包装箱,明日天一亮,咱们便动身回京!”
说罢,她也顾不得捡地上的针线篦子,转身便往院外走。
甄远道望着她匆匆背影,眼底漾起温软笑意,伸手将桌上调令小心折好,贴身收进衣襟。
翌日天还未亮,锦州城的街巷尚浸在晨雾里,甄府的三辆马车已悄无声息地停在巷口。头一辆车的车夫拢了拢身上的短褂,挥起长鞭,“啪”的一声脆响划破寂静,三匹骏马扬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车厢内,甄母紧紧攥着甄玉娆的手,一遍遍叮嘱:“到了京城见着你姐姐,可不许再像在锦州这般调皮,宫里规矩多……”玉娆靠在母亲肩头,眼神亮得像星子,满是对京城和姐姐的思念。甄远道坐在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内的调令,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满满都是回京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