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身影刚消失在山道尽头，白海脸上那温和的笑意便如潮水般褪去，瞬间凝结成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攥紧，指节泛白，原本温润的眼眸此刻像淬了寒的冰棱，锐利得能穿透人心。方才送别时的和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冷冽，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因这骤然变化的气场而凝滞了几分。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冰窖方向，那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警惕，显然对林风先前的小动作早已了然于心。只是当着赤练的面，他不曾点破罢了。
“派几个族中高手，秘密调查这个人，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要得罪了天狐一族。”声音低沉，不带半分温度，与方才送别时的温和判若两人。
“是，少主。”阴影里传来一声应答，一道黑影唰地掠出，瞬间隐入林中，快得只留下一丝淡淡的妖气。
白海仍站在原地，望着林风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月凉如水，林风借着树影掩护，悄悄摸到幽冥河秘境入口。这里水汽弥漫，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腐味，河面泛着诡异的幽蓝光芒，正是秘境开启的征兆。他刚要祭出破界符，就见前方水雾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火红的裙摆在夜色里格外扎眼，赤练抱着手臂站在河边，月光落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等你半天了。”她开口，声音被水汽浸得有些润，却没了白日的戏谑，“我还以为你会更谨慎些，至少等到子时再动手。”
林风心头一紧，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储物袋：“你怎么会在这里？”
“猜的。”赤练抬脚踢了踢岸边的碎石
“赤练妹子知道我去干什么？”
“幽冥河秘境藏着我天狐一族的一件旧物，我必须拿到。想必林风哥哥也是为此而来吧？”
“旧物？是什么？难道是乾坤密钥？”林风心头一动，暗自思忖。
他定了定神，看向赤练：“赤练妹妹身为天狐一族的少族长，何必亲自犯险？这种事，族中高手出面便是，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身？”
赤练挑眉：“林风哥哥这是怕我拖累你？”
“那倒不是。”林风连忙摆手，“只是担心妹妹的安危。若是有个闪失，天狐婆婆那里，我可不好交代。”
“原来林风哥哥只是怕不好交代呀。”赤练狡黠一笑，“不过没关系，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只要能平安回去，奶奶定然不会为难你。”
林风一阵无语，这丫头分明是在将他的军。
还没等他回应，赤练又慢悠悠地补了句：“若是林风哥哥不肯带我去，我只好把你偷偷取走青丘灵药的事告诉白海少主了。到时候，他们怕是会很有兴趣去幽冥河‘拜访’你呢。”
林风听得一阵汗颜，这丫头分明是讹上自己了。
“好吧。”他无奈妥协，“你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但我有个条件，一切行动必须听我指挥。”
“嗯嗯嗯！”赤练连忙点头，生怕林风反悔，眼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就这样，赤练紧随林风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暗叹：“他哪里知道，幽冥河是妖族圣地，凡人进去九死一生。没有妖族血脉护体，他必死无疑。这样的事，绝不能发生。”
而另一边，林风前往幽冥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青丘一族耳中。
“什么？林风去了幽冥河？难怪他之前要赤练找幽冥草，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白海猛地起身，脸色沉了几分。
一旁的侍从连忙补充：“少主，赤练殿下也跟着进去了。”
“什么？”白海眉头紧锁，语气添了几分急怒，“她进去做什么？糊涂！以她二阶的修为，进去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时，旁边的白球嗤笑道：“说不定是演武场上赢了白海表哥，就真当自己厉害了呢。她哪里知道，那是表哥故意让着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啪！”
一声脆响，白球被狠狠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捂着发红的脸颊，满眼委屈地望着白海，不敢作声。
“天狐一族的殿下，也是你能妄议的？”白海眼神冰冷，“记住自己的身份！”
“是……少主。”白球喏喏应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白海不再看他，沉声道：“选三个人，随我进幽冥河。”
“什么？少主也要进去？”一旁的五长老连忙劝阻，“万万不可！族长闭关前特意交代，不让您涉足幽冥河。若是他回来知晓，属下实在不好交代啊。”
“我需要你向谁交代？”白海眼神一厉，“如今青丘谁说了算？难道是你五长老不成？”
五长老暗自思忖：一二三四位长老都在闭关，族中如今确实是少主说了算。自己一个老五，就算再劝，也拦不住他。若是执意劝阻，惹得少主动怒，反倒不妙。如今之计，唯有贴身护住少主，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多言，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夜风卷着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那是幽冥河独有的气息，传闻是千年怨魂凝结而成。
林风站在岸边，借着月色打量着眼前的河面。与寻常河流不同，幽冥河的水色是极深的墨蓝，像一块被打翻的砚台，泛着幽幽冷光。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连风拂过都掀不起涟漪，仿佛冻住了一般，却又在深处隐约有微光流动，细看之下，竟像是无数细小的磷火在水底沉浮。
“这河看着平静，底下藏着噬灵水藻，缠上就吸吸尽修士灵力。”赤练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她从袖中摸出一枚月牙形玉佩，往河面一抛。玉佩悬在半空，骤然散出柔和的白光，将周围丈许内的水面照得透亮——只见那些看似光滑的水面下，竟浮动着无数发丝般的黑藻，尖端泛着诡异的紫晕，正随着水流缓缓扭动。
林风指尖凝起灵力，将破界符捏在掌心：“我引开藻群，你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