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济世堂后院成了王清阳临时的养伤之所。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调息,尝试引导眉心的仙源与堂单流转的愿力,如同细密的筛网,一点点过滤、消磨被封镇在经脉中的秽血镜像之力。过程缓慢而痛苦,那异种能量极其顽固,每次试图驱散,都会引动针扎般的刺痛和混乱的幻象回响。但每一次成功的炼化,哪怕只有一丝,都让他对自身仙力的掌控更加精纯一分,心镜也在这反复的磨砺中愈发凝实。
林雪几乎住在了济世堂。她细心照料王清阳的起居,按时提醒他服药,更重要的,她开始主动向福伯请教药材药理,辨识那些用于固本培元、驱邪安神的草药。她知道自己无法像王清阳那样修行斗法,但她希望能用另一种方式,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同时,她将小豆子的画、张建国的案卷、现场发现的秽血镜符碎片照片、以及那新找到的青铜镜碎片拓印等所有线索,分门别类,仔细整理,贴在一面墙上,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标注关联。她试图用普通人的逻辑和女性的细腻,去寻找这些超常事件背后可能存在的、属于“人”的规律。
“清阳哥,你看,”她指着墙上的线索图,“张建国下岗,捡废品;小豆子流浪;新的受害者也是流浪汉。这些被‘秽血镜符’选中的人,似乎都是社会边缘群体,容易被忽视,负面情绪可能也更重。”她又指向那青铜镜碎片,“但这个……小豆子怎么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它看起来……很古老,不像是他会有的东西。”
王清阳看着那面被林雪整理得条理清晰的线索墙,心中触动。他赞赏地点点头:“雪儿,你做得很好。这青铜镜碎片,确实是个关键。我感觉它……很不一般。”他没有详细说明自己意识中看到的碎片信息,那太过惊世骇俗。
周斌那边,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以排查安全隐患和寻找失踪儿童为由,对污水处理厂周边及城西老工业区进行了更细致的搜索,但小豆子依旧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那青铜镜碎片的来历也毫无头绪,仿佛凭空出现。不过,警方在监控中捕捉到几个行踪诡秘、符合“影渊”成员特征的可疑人员,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城市新兴的商业区方向。
常天龙几日未现身,当他再次出现时,带回了从几位东北老友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血影教当年确实有几个漏网之鱼,隐匿了起来,看来是被‘影渊’收编了。”常天龙语气冷冽,“至于那青铜镜碎片……有老家伙提到,长白山深处某些最古老的洞府或遗迹里,偶尔会发现类似的物件,上面刻着的符文,据说与传说中的‘镇守仙宫’有关。但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没人真正见过仙宫,这些碎片也大多灵性尽失,被视为古物而已。”
镇守仙宫?王清阳心中一动,这与他在意识碎片中看到的白玉琉璃宫殿虚影吻合!难道“影渊”寻找的,不仅仅是仙藏,更是这座“镇守仙宫”?而这些青铜镜碎片,是钥匙的一部分?
“镜蛊师那边呢?”老敖问。
“那滑溜的泥鳅,藏得很深。”常天龙有些不甘,“上次在节点外与我交手的,气息与他很像,但似乎又有些不同,更……阴冷一些。他肯定还在长春,而且,恐怕在酝酿更大的动作。”
就在这时,正在闭目感应城市气息的王清阳,忽然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在他心镜的感知中,城市东南方向,那片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的新兴商业中心区域,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这股波动并非之前熟悉的秽血之气或纯粹的镜像之力,而是一种……更加隐蔽、更加扭曲,带着强烈欲望和贪婪意味的能量,如同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繁华的表象下悄然蔓延,吸附着涌动的人潮中散发出的各种欲念。
“商业区……有情况。”王清阳沉声道,“一种新的能量波动,很隐晦,但在扩散。”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刚刚解决掉一个城西的节点,东南方向又出现了新的异常?“影渊”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更快,而且,他们似乎改变了策略,将目标投向了人群更密集、社会影响可能更大的商业中心!
“能确定具体位置或性质吗?”周斌立刻问道。
王清阳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波动太分散,像是……某种覆盖性的影响,而非固定的节点。需要靠近了才能确认。”
伤势未愈,新的威胁又至。王清阳感受着体内依旧盘踞的邪力和远处那令人不安的新波动,知道短暂的休整已经结束。
风暴从未远离,只是在积蓄力量,改变方向,准备着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