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抬脚走向那排碗口粗,深砸进冻土里的黑铁桩子。
刚才林七单掌拔桩的震撼还没消退,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瘦小身影上,想看他还能弄出什么动静。
议论声终于压不住了,像煮沸的水。
“我的娘…两千斤啊,那是人能干的事?”
“肯定是用了什么秘法,不然他那小身板…”
“秘法?你当镇魔司的人是瞎子?雷百户就在那看着呢!”
“这穷酸下手黑,力气也邪门。”
“啧,力气大有什么用?脑子不好使,刚来就把周公子得罪死了,进了司里也是短命鬼。
这是周显身边一个三角眼的家伙在嘀咕。
“闭嘴吧你,人家能举起那鼎,收拾不了周公子,捏死你跟捏蚂蚁似的。”
旁边有人立刻怼了回去。
“哼,力气大而已。楚二少爷和林七那才是真本事,身法、爆发力都顶尖。”
也有人酸溜溜地表示不屑。
王虎看着陈枭的背影,眼神复杂,有后怕,也有点说不清的敬畏。
李石则是一脸“老天爷开眼了”的震惊和茫然。
赵乾摇着扇子的手彻底停了,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河抱着他的刀,嘴角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更浓了,眼神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猎物。
林七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却一直落在陈枭身上,平静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波澜。
陈枭走到一根黑铁桩前站定。这铁桩油光锃亮,冰冷坚硬,深深嵌入冻土,纹丝不动。
刚才除了林七那非人的一拔,其他人连让它晃一下都做不到。
他没有像林七那样去拔,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肩膀去撞,用拳头去砸,用双手去撼。
他只是抬起右手。
并拢的食中二指,指关节因为之前的用力显得有些发白,上面还沾着洗不净的污垢和干涸的暗红血渍。
胸腔里,那颗沉重的混沌心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冰冷粘稠的力量再次涌动,却不是分散到全身,而是如同百川归海,朝着并拢的两指指尖疯狂凝聚压缩。
一种源自本能的穿透意念在指尖流转。
他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铁桩,像是在看一块朽木。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在周显等人带着怨毒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
陈枭的手臂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弹出,并拢的双指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感,朝着那坚硬冰冷的铁桩中心,狠狠一戳。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闷响。
像是烧红的铁钎捅进了厚实的冻油。
陈枭的手指,深深地没入了那碗口粗的黑铁桩之中,直没至指根。
坚硬的能抵抗刀劈斧凿的黑铁,在他指尖下,如同豆腐般脆弱。
然后扭腰送力,凭两指就将黑铁桩从冻土里拔出来与肩平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院子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根铁桩,盯着那深深嵌入其中的两根手指。
楚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林七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惊异。
周显和他身边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彻底石化,从怨毒到惊骇,再到一片空白。
雷烈刀疤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双淬了冰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枭的手指和铁桩,里面的兴趣如同实质般燃烧起来,还混杂着一丝难以置信。
雷烈看出来陈枭没有使用内力,全靠肉身力量,只是手指间为何这么“硬”,应该有他自身的秘密,只要考核过了,通过鉴妖石的检验,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枭面无表情地将黑铁桩按回原来的高度,手指缓缓抽了出来。
铁桩上,留下了两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无比的小洞,洞口周围的铁质,甚至因为瞬间的高温和挤压,呈现出细微的熔融和扭曲痕迹。
负责记录的镇魔卫彻底傻了,嘴巴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枭甩了甩手指,仿佛只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他抬眼看向那个还在发呆的记录者,声音依旧平静,带着点赶路后的沙哑:
“开弓?”
记录者猛地一个激灵,看向雷烈。
雷烈死死盯着铁桩上那两个深洞,又看向陈枭那双沾着血污,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犹豫的说道。
“免了!”
开弓?开什么弓!那手指头连铁桩都能当豆腐捅,开张弓算个屁!
陈枭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走回角落,重新靠墙站定,眼皮又耷拉下来,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两指,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整个院子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和死寂中。
那些议论声、嫉妒声、贬低声,此刻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惊疑不定的目光。
力气?这他妈仅仅是力气?这分明是怪物!
雷烈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烙铁,又在陈枭身上停留了好几息,才缓缓移开。
他扫过院子里那些表情各异,但都带着惊魂未定的新丁,刀疤脸上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力气考完了。”
他声音低沉,像砂纸在磨。
“接下来…”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院子西头。
那边沙地上立着几排高矮不一,好无规律可言的石墩子。
“第二项!考身法!”
雷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残酷的意味。
“都给老子滚上去,掉下来或者排名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