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第一缕风刚吹软云深不知处的柳枝,蓝忘机就带着魏无羡往后山去了。新塘里的冰早已化尽,融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沉睡了一冬的莲茎正悄悄泛出绿意。
“该种了。”蓝忘机拿出那枚用棉布包着的莲子,是去年从云梦带回的那一颗,被他贴身藏了整个冬天,带着淡淡的体温。
魏无羡蹲在塘边,看着蓝忘机小心翼翼地把莲子按进松软的泥里,指尖沾了泥水也不在意。“你说,它会不会嫌弃云深的水土?”他故意逗他。
蓝忘机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不会。”他望向魏无羡,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有你在,它舍不得。”
魏无羡的心忽然软了,像被春风吹化的雪。他伸手揽住蓝忘机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那你呢?舍得离开我吗?”
蓝忘机的手臂收紧,声音低沉而坚定:“不舍得。”
两人正腻歪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蓝景仪和江念卿抱着一堆树苗跑过来,树苗上还挂着小小的红绸带。“魏前辈!蓝前辈!”蓝景仪喊道,“先生说要在塘边种桃树,夏天就能结桃子吃了!”
江念卿举着棵小树苗,小辫子上别着朵刚摘的桃花:“我要种在最边上,这样桃子熟了,就能先摘给温前辈寄去。”
蓝思追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把小铲子,闻言笑着点头:“等结了桃子,咱们一起去南疆看温前辈。”
孩子们的笑声像风铃一样在山谷里回荡,魏无羡看着他们蹲在塘边挖坑种树,忽然觉得,所谓岁月,就是这样一代代的传承——像这莲子会发芽,像这桃树会结果,像他们曾经经历的那些故事,正以温柔的方式,在孩子们身上延续。
没过几日,金凌的信就到了,说兰陵的莲池已经冒出新绿,雪狮“莲华”总爱趴在池边看,把刚抽的荷叶都压弯了。信里还附了张画,画着三只雪狮围着莲池打滚,旁边用大字写着:“速来!莲子酒已备好!”
“看来不去不行了。”魏无羡晃着信纸笑,“金凌这是馋咱们的藕夹了。”
江澄恰好从外面进来,闻言冷哼:“就你懂他。”说着却把刚晒好的藕干塞进包裹,“带着,路上吃。”
出发去兰陵的前一天,温宁的信也到了,说南疆的莲田已经开始翻土,孩子们在学堂后面种了片向日葵,说要像莲花一样朝着太阳长。信的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温宁腼腆的模样。
“温前辈肯定很盼着咱们去。”蓝思追把信念给江念卿听,小丫头听得眼睛发亮,吵着要带新做的莲壳哨给南疆的小朋友。
船离云深不知处时,后山的桃花刚开了零星几朵,塘里的莲子还没冒出芽。魏无羡站在船头,看着熟悉的山门渐渐远去,忽然觉得,所谓远行,从来不是为了逃离,而是带着牵挂去奔赴——奔赴一场场相聚,奔赴一次次重逢,奔赴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约定。
蓝忘机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春风拂过水面,带着淡淡的莲香,像在说:此去经年,山高水远,只要牵挂还在,总有归期。
而那枚沉入塘泥的莲子,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夏天的召唤。就像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在岁岁年年的春风里,开出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