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会的余温尚未散尽,云深不知处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那日清晨,江念卿正在药圃里侍弄新栽的薄荷,忽闻山门处传来争执声。蓝思追先一步赶去查看,回来时脸色微沉:“是几个来自南方的修士,说他们镇上近来频发怪事,怀疑与阴虎符碎片有关。”
“阴虎符不是已经封在寒潭了吗?”江念卿蹙眉,指尖捏紧了手里的洒水壶。
两人匆匆赶往雅室,正撞见那几位修士在与蓝曦臣争执。为首的修士满脸焦灼:“蓝宗主,并非我等不信云深不知处的封印,只是镇上已有数人被怨气所伤,症状与当年被阴虎符波及者一般无二啊!”
魏无羡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指尖转着陈情笛:“哦?你们确定是阴虎符的怨气?会不会是别的邪祟作祟?”
“绝不会错!”那修士急道,“伤者身上都有黑色纹路,与古籍记载的阴虎符戾气蚀体一模一样!”
江澄猛地一拍桌:“胡说!寒潭封印稳固,怎会有戾气外泄?”他看向蓝忘机,“去寒潭看看!”
一行人赶到寒潭边时,只见玄冰依旧泛着幽蓝光泽,冰璧完好无损。魏无羡俯身细看,忽然指着冰面下一处极细微的暗影:“你们看这里。”
众人凑近,才发现玄冰深处竟凝结着一缕极淡的黑气,像条小蛇般蜷缩着,与阴虎符碎片若即若离。蓝忘机指尖凝起灵力探向冰面,那黑气却猛地窜动起来,撞得冰璧微微震颤。
“果然有问题。”蓝曦臣沉声道,“这戾气并非从碎片中直接溢出,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引动了。”
江念卿忽然想起封印那日,心口发烫的莲花玉佩。她下意识摸向衣襟,玉佩此刻却冰凉一片,再无半分异动。
回雅室的路上,蓝景仪捧着从南方修士那里借来的古籍,跑得气喘吁吁:“你们看!书上说阴虎符曾被分作多片,咱们封印的只是其中一块!”
金凌立刻接话:“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碎片流落在外?”
聂怀桑不知何时也闻讯赶来,扇子摇得飞快:“这就麻烦了。当年温氏覆灭后,阴虎符碎片的确不知所踪,咱们找到的这枚,还是从温厉余党手里缴获的。”他看向魏无羡,“魏兄,你当年……”
“我只知碎片被拆分,具体数目并不清楚。”魏无羡皱眉,“但能引动已封印的戾气,说明那枚碎片离此地不远,且持有者定是懂得操控怨气之术。”
江念卿忽然想起手札里的一段话,是她父亲临终前写下的:“虎符碎,怨气散,然其性相通,一碎动,百碎应。”她抬头看向蓝思追,眼底闪过一丝不安:“难道说,只要有一枚碎片被异动,其他碎片都会有反应?”
蓝忘机点头:“正是。这也是为何当年要彻底销毁阴虎符的原因。”他看向蓝曦臣,“需立刻派人追查另一枚碎片的下落。”
“我去!”金凌立刻起身,“兰陵与南方接壤,我带人去探查最方便。”
蓝景仪也跟着举手:“我跟金凌一起去!”
江念卿犹豫片刻:“我也去吧。那枚莲花玉佩或许能感应到碎片的气息。”
蓝思追立刻道:“我与你同往。”
魏无羡拍了拍蓝忘机的肩:“那我们也去凑个热闹?正好去看看温宁的药铺生意怎么样了。”
江澄哼了一声:“你们都走了,云深不知处谁守着?我留下。”他看向江念卿,“万事小心,若有异动,立刻传讯回来。”
第二日清晨,众人兵分几路出发。江念卿与蓝思追同乘一辆马车,车窗外掠过熟悉的海棠林,花瓣被风吹落,贴在车窗上,像褪色的泪痕。
“你在想什么?”蓝思追见她望着窗外出神,轻声问道。
江念卿收回目光,指尖摩挲着莲花玉佩:“我在想,手札里还画过一幅画,是我父亲站在一座破庙前,庙门上刻着个‘温’字。”她顿了顿,“或许,另一枚碎片与温氏有关。”
蓝思追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别担心,无论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马车驶过云深不知处的山门时,江念卿回头望去,见寒潭方向的竹林上空,一缕极淡的黑气正悄然散去,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她心里忽然涌上一种预感,这场刚刚平息的风波,或许只是开始。
而此刻的寒潭底,玄冰中的阴虎符碎片上,那缕黑气又重新蜷缩起来,只是这一次,它的颜色似乎深了几分,像蛰伏的蛇,等待着下一次异动。
前路的暖光里,忽然吹来了一阵带着寒意的风。那些未完的故事,似乎注定要在波折中,才能铺展出更辽阔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