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梦看着已经蹲下的连朝，有些惊讶。
坐在他的肩膀上挂灯吗？
看起来好像有些奇怪欸。
到底敌不过挂灯的渴望，她定定神，还是扶着他的手，坐在了连朝的肩膀上。
连朝一手扶着她的腰，确认她坐稳后，慢慢起身。
他将速度控制得很好，完全站直时，曦梦还平平稳稳地坐在他的肩膀上。
“现在能够到吗？”
曦梦听见连朝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她举起拿着灯笼的那只手，朝着自己选定的地方伸过去。
灯笼与檐角的距离不断缩小，等她的手完全伸直时，这段距离仅仅相隔半指。
就是这看似触手可及的距离，曦梦在上面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愣是无法碰触。
“我还是碰不到，差了一点点。”
曦梦失落出声，手里拿着的灯笼也要被主人放下。
还未动，腰间传来一股力量，托举着她往上稍微撑了撑。
曦梦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将她的灯笼挂在那高处。
高高翘起的檐角，独有她一只灯笼。
曦梦看着，眉梢都忍不住得意地飞扬起来。
她高兴地道谢：
“连朝，多亏你，我的灯笼挂上去了。”
她垂下头，恰好与连朝含笑的眼眸对上。
曦梦忽而有些语塞，很多话都说不出来。
她用指尖挠了挠自己的指腹，磕磕巴巴道：
“你、你给我帮、帮了大忙。你、你需要什么，我看能不能也帮上你。”
连朝并没有拒绝，他说：
“阿梦，你祈愿时，可以带上我的愿望吗？”
曦梦惊讶地望向他。
连朝就算脱离了宗门，凭借他的能力，想要做的事情，基本也没有什么完不成的。
他还会有想要祈愿的愿望？
曦梦想不通，但她说出的话，也不可能收回，点点头：
“好啊，你有什么愿望？”
连朝眼神柔情似水，凝望着高处的曦梦。
“我想得一人心，永永远远不分离。”
目光逐渐灼热，被盯着的曦梦都觉得自己要被点燃。
话还未完，他定定地注视着她，
“我祈愿的对象不是传说中的神明。曦梦，我的愿望是你，你可愿意为我实现？”
曦梦有些不敢与他直视。
她飞快地转头，又重新望向檐角挂着的灯笼，闭上了双眼。
她在祈愿，连朝也没有再追问。
曦梦许完愿，从连朝的肩上下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连朝跟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催促着要得到回答。
空气安静下来。
两人下了楼，从廊道离开，站在最初的位置。
曦梦重新远眺。
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挂在檐角上的灯笼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楚。
谁叫，那儿独有她一只灯笼，想不显眼都不行。
曦梦神情柔软下来，她转头，看着连朝问：
“你知道我刚刚闭眼是在祈愿什么吗？”
曦梦也不是普通的凡人，身为妖族，很多凡人渴望的东西，她都不需要。
更何况，这样的祈愿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心灵寄托，有没有用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方才，她还那样认真地祈愿，确实让连朝也生出了好奇。
“我祈愿，年年朝朝如今日。凡间真的很有意思，我舍不得离开。”
仿佛刹那间，曦梦就变得成熟稳重。
“连朝，你说你想要与我永远与我在一起。”
“可我眷恋人间的繁华烟火，注定不会静心修炼。我的寿命比凡人长，却也不会长多很多很多，终究会有离开的一天。”
“连朝，你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修士，再进一步，便是仙神。我离开后，你还有很长很长的岁月。”
“我们没有永远，就这样，你的愿望还要是我吗？”
听到曦梦说起“离开”两个字时，连朝脸霎时变白，心脏都静止了一瞬。
等她说完，他没有忍住，一把将曦梦抱在怀里。
感受到她真实地存在，心脏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跳动的频率。
“阿梦。”
连朝深深呼了一口气，“你别说离开，我们可以双修，我将修为传给你，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可是，我也没有想要活得很久很久啊。”
曦梦将他推开一段距离，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觉得，现在的寿命，足够我过得满足。说不定，寿命太长，我还会腻烦呢。”
连朝握住她的手，曦梦挣扎了下，被握得更紧。
“你觉得腻烦，那我便与你一同离开。没有你，我本也觉得人生无甚意义。”
曦梦心里五味杂陈，对于连朝这样的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怕给她造成什么压力，连朝轻抚了下她的头发，
“只是沉眠，我并没有说会寻死。”
但这两种又有什么区别呢。
曦梦想要劝他，连朝十分平静，看上去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并非头脑发热。
“阿梦，你说的话，我认真想了想，我也觉得你说得对。”
“永远太过不切实际，当下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日，这个愿望，你可愿许诺于我？”
“你——”
眼前人分明生得光风霁月，曦梦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偏执的男鬼给缠身了。
但，她歪歪头，心中某个角落早已松懈。
“好吧好吧，我*#了，你可真烦人。”
曦梦鼓着脸颊，嘟囔着说道，故意含糊了某些词语。
连朝极度敏锐，理会到什么，问：
“阿梦，你说什么？”
他紧张极了，生怕自己听到的两个字不是自己所想。
曦梦看着，唇角不自觉翘起，得意地扬头：
“我说，我答应你—”
“了”字未说出口，她已被捧住面颊，唇上印上温热。
漫天烟花在身后炸开。
烟花短暂，人生亦会成空，爱意却不会被抹灭。
它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