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急得满脑门子都是汗,三十多里路,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一进医院的大门,苏淮就急吼吼地喊着医生快救人。
医生、护士跑出来一大群,苏淮又搭着手,把田和堂、狗娃送进了急救室。
坐在外边等着的时候,田仁义哥俩,看着满头大汗的苏淮,眼里满是感激。田仁廉感谢着苏淮:
“苏淮娃,今儿要不是你,俄这个侄子估计就活不成咧。”
“叔,你别客气咧。都是一个村里头的,哪能见死不救咧。”
“苏淮,你真是好样的。要不是你先冲上去,俄大哥和狗娃……”这时田和人也冲着苏淮表示着感谢。
……
知青们称呼村里人挺怪,只看年纪,不论辈份儿。就拿田家来说吧,苏淮等人和狗娃称兄道弟,但狗娃的三爷爷,大家又勉强喊声叔。乱着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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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日头偏了西,苏淮感觉自己的肚子很饿。同时,他也听到了田家爷四的肚子也在打着鼓点儿。
苏淮找了个借口,从医院跑了出去。找了家饭馆,自己掏钱掏票,买了些馍和菜,又拎了一瓶酒,这才慢步走回医院。
田家爷四个看着苏淮手里的东西,闻着扑鼻的香味儿,感觉更加饿了。
“大家忙到现在,也就早上咥了粥吧。知道你们饿咧,俄就随便买了些吃食。咱们先把肚子填饱。看样子大队长和狗娃伤得不轻,一时半会出不来。”
“这……这怎么能行。苏淮娃,俄们……”田仁义连连摆手。
“都是一个庄头的,就别客气了。赶紧吃,回头你们还得在医院守着,等人出来,俄就先回去咧。俄得天黑前把驴车还喽。”苏淮一边做着好人,一边安排着分工。
他之所以要来医院,也就是为了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田家爷俩成了废人。
结果一出来,他还留在医院里干什么。回去搂着小媳妇香香嘴儿,不比什么都强。
当然,如果因此落个好名声、好人缘,以后做事少些羁绊,那更再好不过了。
田家爷四个扎煞着手,趷蹴着,不好意思夹菜。
苏淮不管三七二十七,一口咬开酒瓶盖儿,自己先灌了一大口,然后把酒瓶塞到了田仁义的手里。
“都喝点吧,酒最提精神。”
“苏淮娃,俄这咋好意思么。”
“买都买来了,还客气个甚。咥么,喝么。”苏淮招呼着大家动筷。
一个人庆祝有些单,得让人陪着自己喝点。
一人一口酒下肚,田家爷四个也就放开了,夹着菜,啃着馍,喝着酒,还挺惬意。苏淮估计他们早把四和尚爷俩扔在了脑后。
吃完喝完,苏淮还完了饭馆的盘子碗,再回到医院,正好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就见医生一脸沉重地告诉大家,“俄们尽力咧,可惜人伤得太厉害咧……”
田仁义听了医生的话,腿一下就软了,硬撑着问着医生:“大夫,你说俄侄他们……”
医生一听就明白自己的话让人误会了,他赶紧解释道:“人都救活嘞。可是吧……”
医生说到这里,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田仁义这才松了一口气。
人一泄气,腿就更软了。还好他有两个儿子,而且两个人一边一个正搀着他。
“大叔,你可要挺住。你侄子他们是救回来咧,可是吧,以后就莫法生娃咧。”
医生还是要把结果说清楚的,他只能尽量说得委婉一些。
“你说甚?俄娃咋咧?”田仁义一下就站直柳了,瞪着大眼问着医生。
“他们下面的子孙根,都被狼给咬掉咧。就算是神医下凡,也莫办法让他们再长出来嘞。也就只能这样咧。”医生说完,摇着头走了。
田仁义腿又软了,被两个儿子搀扶着坐在了医院的长椅上。
“这可咋办么。俄哥就和堂一个娃,和堂也就狗娃一个娃。和堂的那个没了,也莫啥。可狗娃以后不能有娃,俄哥一家可就绝后咧……”说到这里田仁义真就哭了出来。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唠叨着,“……,你让俄百年之后,咋去地下头去见俄哥么,……”
田仁廉也趷蹴在一旁,捂着头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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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赶着驴车,唱着小曲儿,一路舒畅地赶回大湾村。
回到知青院里,众人问着苏淮具体情况。
“嗨,四和尚爷俩都成了太监。你说这可咋办咧。”苏淮尽量没让自己笑出来。
听到苏淮通报的消息,知青院里先是传出来几声轻呼,然后就是一片寂静,再接着就是一阵跺脚声。
苏淮明白,这是大家都还比较理智,生怕欢呼声让外人听了去,给知青们带来幸灾乐祸这样不好的名声。
这么低调地庆祝,也足以说明大家伙儿对四和尚的厌恶。
苏淮冷眼偷看了一下林卫红,只见这丫头面无表情,不喜不悲。
苏淮心里暗道:林卫红,你应该跟俄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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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田和民赶回村,他把田和堂爷俩的情况告诉了自己的堂嫂。
田和堂的媳妇撒泼打滚地哭着,边哭边念叨。
通过田和堂媳妇的嘴,庄里人很快就了解到了最真实的情况。
一时村里又有了新的话题,大家伙儿纷纷聚齐,议论着这新鲜的事儿。
“你说四和尚的子孙根莫咧,他媳妇不就守活寡咧?”
“咋,你想去帮忙?他婆姨你能按倒?”
“你说那东西莫了,他们爷俩以后咋尿尿么。”
“你可算问对人咧,俄还真知道。莫子孙根的人,跟婆姨们一样蹲着尿呗。”
“那你说他们算是男人还是女人么。”
“这……”
……
这时候苏淮正要去找支书说些事儿,被议论的人们拦住了。
“苏知青,你在医院就莫看见田队长下面空了?”
“没看见。太惨了,俄不忍心看。”苏淮硬压着要往上扬的嘴角,回应着大家的好奇。
“苏知青,你最有文化咧,你说他们以后算是男人还是女人么。”
“这……,俄只能说是男不男女不女,雌雄难辨,人兽共体。”说到后面,苏淮用上了最正常的普通话。
“你说甚?俄莫听明白。”
“话再说第二遍就没意思了。大家慢慢品。”苏淮仍旧一口的普通话。
“还得说苏知青是有大学问的,说出来的话俄都听不懂。”
“你才读了几天书,去了三天学屋,手板肿了六天。手板好咧,人家先生又不要你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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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队部,苏淮找到了吴永贵。
“支书,俄来找你说些事。”
“苏淮娃,你的事先不急。俄就问你,田和堂是不是真的废咧。”
“估计以后干不了重活咧。”苏淮说的是实话。
爷俩除了少了件重要零部件儿,身上腿上还少了不少的肉和筋,人是真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