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素白身影静静矗立，月白长袍在风里轻轻摆动，袖口的弯月刺绣泛着柔和的光。白彰并未再看盛开阳和水本罡，只是低头与冰岚说着什么，可那无形的威压却如影随形，让下方的两人如芒在背。
盛开阳紧握着霜炎剑，指节泛白。他不是不想动手，刚才被捏爆寒炎双龙的怒火还在胸腔里燃烧，可理智死死按住了冲动。素霄楼这三个字，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素霄楼……”盛开阳喉结滚动，三角眼扫过白彰身后那几位气息深不可测的修士，最终落在白彰身上，“他们的老祖……”
旁边的水本罡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件事，青袍下的手悄然握紧了碧玉拐杖。关于素霄楼那位老祖的传说，在这片地域流传了近百年，却从未有人敢质疑其真实性。据说那位老祖早已达到仙尊境，挥手间便能移山填海，翻覆乾坤。
仙尊境。
这三个字在修行者心中重逾千斤。这片地域最顶尖的强者不过是至尊境，可在仙尊境面前，至尊境如同孩童般脆弱。有古籍记载，仙尊境强者已能触摸天地法则，肉身不朽，神魂不灭，举手投足间便能决定一方势力的兴衰。
“已经有三百年了……”水本罡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敬畏，“这片地域三百年没出过仙尊境了。”
最后一位仙尊境强者陨落在百年前的宗门大战中，自那以后，仙尊境便成了传说中的存在。而素霄楼竟有一位仙尊境老祖坐镇，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别说他们只是九星圣尊，就算是各自宗门的至尊境长老来了，在仙尊境面前也只能俯首帖耳。招惹素霄楼，无异于自寻死路。
盛开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甘。他看向传送门的方向，那里依旧平静，可他知道，里面的宝藏已经与自己无关了。有素霄楼的人在，别说争夺，恐怕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走。”盛开阳转头对水本罡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颓然，“别指望那里面的宝贝了，有他们在，定然不会分给我们分毫。留在这里也是自取其辱。”
水本罡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比盛开阳更清楚素霄楼的手段，当年清谷阁曾与素霄楼因一处丹矿起过争执，结果不到三日，清谷阁在边境的三座分舵便被悄无声息地拔除，阁中一位长老更是在闭关时“意外”坐化。自那以后，清谷阁便对素霄楼避之不及。
“好。”水本罡应道，声音低沉，“通知下去，撤。”
两人不再犹豫，各自对着手下打了个手势。光阴会的灰袍修士和清谷阁的青衣女子迅速集合，虽然不少人眼中满是不舍，频频回望传送门的方向，却没人敢违抗命令。
盛开阳最后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白彰，冷哼一声，带着手下转身没入密林。水本罡也紧随其后，碧玉拐杖点地的声音渐渐远去，很快便消失在林间。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
最先撤走的两大势力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其他小势力的人面面相觑，眼中的贪婪渐渐被恐惧取代。连光阴会和清谷阁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又怎能抗衡？
“走吧，再待下去也没用了。”
“素霄楼都出手了，这柱子里的宝藏注定与我们无缘。”
“唉，白跑一趟……”
议论声中，不少人开始悄悄撤离，密林里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原本拥挤的星辰柱周围，瞬间空旷了不少。
不远处的三夕殿人群中，为首的紫袍男子望着盛开阳和水本罡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半空中的素霄楼众人，嘴角的玩世不恭渐渐褪去，换上了一丝凝重。
“连清谷阁与光阴会都走了……”他摸了摸下巴，低声道，“看来素霄楼这次是来真的，他们确实惹不起。”
他可不想为了一个未知的宝藏，让整个三夕殿都陷入危机。素霄楼的手段有多狠，世道上早有传闻，他还没活够。
“我不想引火烧身。”紫袍男子做出了决定，转身对着身后的手下说道，“今天我们怕是得不到这里面的东西了，撤。”
“撤？”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修士愣了一下，脸上满是不解，“头，就这么撤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年长些的修士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好气道：“那还能怎么办？头都发话了，你想留下来送死不成？”
“可是……”年轻修士还想争辩，却被年长修士瞪了回去。
“别可是了，”年长修士压低声音，“没看到光阴会和清谷阁都走了吗？素霄楼是什么存在？那是有仙尊境老祖坐镇的主！我们三夕殿虽然不怕事，但也犯不着跟他们硬碰硬。”
年轻修士这才悻悻地闭上嘴，虽然依旧不甘，却也明白其中的利害。
紫袍男子看了一眼手下的动静，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三夕殿的众人紧随其后，紫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林间，只留下几片被风吹落的紫袍衣角。
转眼间，原本乌泱泱的人群只剩下寥寥数人，都是些没什么背景的散修，此刻正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既想留下碰碰运气，又怕惹恼了素霄楼的人。
半空中的白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未在意。这些散修翻不起什么风浪，只要不靠近传送门，他懒得理会。
“师傅，他们都走了。”冰岚望着空荡荡的林间，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抓着白彰的手也不再颤抖。
远处的铁柱上，最后几个散修也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谁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传送门内，沐暃依旧盘膝坐在祭坛中央，周身的金光愈发温润，与星图上的银纹交相辉映。他对外面的变故一无所知，意识完全沉浸在法则的海洋里，感受着星辰运转的轨迹，领悟着那玄奥而磅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