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染黄故事阁院角的草木时,谢怜正蹲在“盼春红”的花田边——去年埋下的绯红籽实已长成半人高的植株,虽还未到花期,翠绿的枝叶间却已透着蓬勃的生机。花城提着竹篮走过来,里面装着刚从归港寄来的包裹,布囊上还沾着淡淡的海风气息。
“老水手寄来的冰蓝花籽,还有小海娃的信。”花城解开布囊,倒出些淡蓝色的籽实,比去年故事阁收的更饱满。谢怜拿起一粒放在掌心,指尖能摸到细密的纹路,仿佛还带着归港码头的潮气。展开小海娃的信,歪歪扭扭的字迹里满是欢喜:“谢怜哥哥,今年的冰蓝花收了好多籽!老水手说,等冬天来了,就把花籽撒在码头的石缝里,明年春天就能长满淡蓝色的花啦!”
正看着信,院外传来信鸽的咕咕声。谢怜抬头,见一只灰羽信鸽停在檐下,脚爪上系着扶摇山的浅黄绢帕。展开一看,是南风的字迹,比之前工整了些:“青蓝花开了!观星台边一片淡蓝,灵文殿的云心菊也开了,白的蓝的凑在一起,好看得很!我收了些青蓝花籽,给你们寄了一半,记得种在故事阁的窗边,冬天能挡些寒风。”
“看来今年的花籽收成不错。”谢怜笑着把绢帕叠好,和小海娃的信放在一起。花城已将归港的冰蓝花籽倒进竹筛,正细细挑拣杂质:“沿海小镇的信也该到了,之前说要寄海棠蜜饯和新收的青蓝花籽。”话音刚落,就见另一只银羽信鸽落在院中的石桌上,脚爪上的布囊鼓鼓囊囊。
解开布囊,果然是沿海小镇寄来的东西——两罐海棠蜜饯,还有一小包泛着光泽的青蓝花籽。信上写着:“镇上的青蓝花全开了,商船回来时,远远就能看见一片蓝,船家都说像看见家了。我们学着做了海棠蜜饯,用的是今年新摘的果子,你们尝尝。等明年春天,我们再把新收的花籽寄去归港,让码头的冰蓝花和青蓝花一起开。”
午后,谢怜和花城坐在窗边,把收到的花籽分类装盒。淡蓝的归港冰蓝籽、青灰的扶摇山青蓝籽、浅金的云心菊籽,还有沿海小镇的青蓝籽,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像把山海间的春天都装进了盒里。“明年春天,咱们把这些花籽种在故事阁周围,让院里院外都开满花。”谢怜拿起一粒云心菊籽,想象着秋天白菊绕窗的模样。
花城点头,从竹篮里拿出块花籽糕递过去:“用南风寄的山茶粉做的,你尝尝。”谢怜咬了一口,清甜里带着山茶的醇厚,忽然想起去年在扶摇山喝的冰蓝花茶。两人就着蜜饯喝茶,院外的秋风卷起几片落叶,落在装满花籽的木盒上,像是在为这份山海传情的暖意添笔。
傍晚时,谢怜写了回信,给归港寄去沿海小镇的青蓝花籽,给扶摇山寄去新烤的花籽糕,给沿海小镇寄去云心菊的花籽。信鸽展翅飞向远方时,夕阳正把故事阁的檐角染成暖红,院角的“盼春红”枝叶在风中轻轻晃,像是在期待明年的绽放。
“你看,”谢怜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花籽从归港到扶摇山,从沿海小镇到故事阁,把这么多地方连在了一起。”花城握住他的手,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花籽碎屑:“不止地方,还有人。老水手、小海娃、南风、沿海小镇的人,都因为花籽记挂着彼此。”
暮色渐浓,两人收拾好木盒,把花籽妥帖地藏进屋里。院外的灯亮了,映着满院的草木和窗边的花籽盒。这个秋天,故事阁没有花开,却藏着比花更暖的心意——山海间的花籽在盒里安睡,远方的惦念在信里流转,而明年的春天,这些花籽会破土而出,把这份跨越山海的情谊,开成满院芬芳,续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