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跟何娴的通话,我在原地愣神了好一段时间:屋檐前的雨水在不知不觉中又下大了,落在积水连斑驳模糊的街道都看不清,雨水潮湿地溅在我的裤脚跟鞋子上。
重重“吁”出一口气,我失神地看着眼前的雨幕,想起路冉,想着她在我跟杨意之间做的恶,想到以前那些我们快乐且充满争吵的时光,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恨她。
该的,不然我跟杨意也不会分手。
不该的,我忘不了她失联那晚对我突如其来的告白,也让我认识了一个真实的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成都见上她妈最后一面。
我忘不掉,那个只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小江湖。她就像是是一个被世俗追杀到天涯海角的小妖女,敢爱敢恨……可我却不是大侠,只是在隔壁官道往京赶考的书生;只是后来这个小妖女跳进了我的世界里,喊着打劫……将来以后的生命中,还会有一朵花在我心里盛开的那么热烈、那么不折不饶吗?
可或许,她隐瞒着我们所有人独自回到南京,就是一个选择;她自己的决定,换一个圈子,换一群人,重新感受着南京这座六朝古都的繁华景象……
……
从商场离开,我撑着雨伞回到了小区,在小区门口值班的保安还是昨天见到的那个,或许是面熟的原因,他并没有为难我,只是贴心地让我进来避避,因为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回到姜疏家,我衣服几乎快湿透了,南方的阴冷在下雨天体现的更具体,不仅潮湿而且寒冷,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挑这么个时候出门去商场买衣服。
客厅不见姜疏的身影,阿姨他们也一早就离开了,一时间这里好像就只剩我一个人,我从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干衣服,冒冒失失往卫生间跑去,在快走进门时,却刚好跟里面敷着面膜穿着居家服出来的姜疏撞了个正着……
我胸口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疼痛,我更严重的是姜疏,她用手捂着自己的鼻梁,神色痛苦的看着我,面膜已经掉在她手中,上面还沾着非常显眼的鲜血!
我抛掉了手中的衣服,赶忙上前去搀扶住她:“没事吧?”
姜疏摇了摇头,可表情看上去依旧十分痛苦,我随即扶着她回到了客厅坐下,然后又给她递过去了纸巾。
好一阵的时间过去,直到我忍不住寒冷打了个喷嚏,她才缓过来神看着我,然后又伸手摸了摸我身上的衣服,脸上闪过异样的神情,当即催促道:“你……衣服湿透了还不赶紧去换,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怎么办?
着急的说完,她又忽然恍惚了一下,才自顾自地说道:“我真没事,你快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不要感冒了。”
千言万语的话,最终只在我嘴里发出了一个“嗯”。
洗了个热水澡,在擦干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客厅的桌上放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东西,我凑近看了看,是姜茶。
恰巧,姜疏这时从房间里走到了我身边,她顺着我的目光也望向那碗姜茶,然后说道:“你快点喝吧,不要冻坏身体。”
我扭头看向她,一阵无言。
……
窗外淅沥沥的雨还在下,屋内昏暗舒适,我心里感到一阵暖和,那碗热腾腾的姜茶已经被我在姜疏在注视下给喝完了,我随后习惯性的点上了一支烟,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入神。
姜疏靠着一个抱枕在我身边刷着短视频,她精致的脸庞上有一处不同寻常地方,就是鼻梁上的一个小淤青。
这是被我刚才撞了下磕到的,女人天生都爱美,可姜疏又偏偏只喜欢画淡妆,根本遮掩不住这处伤口,估计她这几天,应该又不能出门去了。
我忏悔!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穿着潮湿的衣服太久,导致自己真的被冻着了,我察觉到自己身体逐渐开始一阵阵的发热,转而变得寒冷,头重脚轻,我摸索来空调的遥控器,把温度往上调了几度,可这种迹象还是没好些。
姜疏也发现了我异样的举动,她疑惑片刻,然后放下手机,伸手上前想摸一下我的额头,我下意识避开了她。
我认同,她真的不是一个矜持的女人,因为见我躲开显然更加生气了,于是从沙发的另一侧挪过身子,靠的离我很近,我有些心烦意乱不由想起昨晚的事情……于是下意识屏着呼吸,可依旧能够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
姜疏把手伸到了我的额头,随后惊的“呀”了声,当即肯定说道:“发烧了,一定是刚才受寒引起的,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说完,她也没等我回话就起身卧室拿车钥匙,可刚走几步过后又突然回头看着我说道:“你不许拒绝,现在这里是我家,我说的算,也不许说什么捂着被窝睡一觉出汗就好之类的话。”
我很是错愕的看着她,随即哭笑不得想起,她这是在暗讽我那时候在南京发热的时候,就是想着穿着厚实的衣服在被子里捂出汗就好了,结果却是越来越严重。
后来,先是柳媛、后是姜疏,她们两个女人在我迷糊中与清醒时,两个不同时间段分别陪在我身旁。
我忘不掉,姜疏说愿意陪我去无人区,生死无怨这段话,假设:要是当初跟她闹掰那段时间里,我真的答应了蓝睫跟她们一起去穿越罗布泊无人区,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据说,只要一只蝴蝶在南美洲轻轻挥动翅膀,就能在一个月后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超强飓风。要是我答应了蓝睫,或许很多事情都会改变,有好有坏,幸福或难过,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跟姜疏处在一个不算朋友、也不是恋人的复杂关系……
可很多故事无论分成多少条支线,走到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好与坏,悲剧或幸福。就像那只处在南美洲的蝴蝶,挥动翅膀扇动着那阵清风;无论怎么漂泊,最终都会到达它应该在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