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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返程的106号公交,跟着它摇晃地停在一个又一个不属于我的站台,上来的人形形色色,下去的人也形形色色,在这种形形色色的环境下,几乎只需要下一秒就能忘记先前见过的人。

直到来到属于我的站台,我也只记住了一个把头靠在车窗上昏睡着的女人,她的脸上布满数说不出来的忧愁。

回到住处,我照常给火腿喂了它下午的狗粮,我便煮起自己的午餐,我有时会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该到时间吃饭的时候却总是想着等等,等到中午才会吃早餐,等到下午才想起该吃午饭了。

……

夜晚就在这么不知不觉中来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鱼白被灰蒙吞噬掉以后,这几天一直没有联络的阿猫也在这时发来消息,问我要不要去酒吧喝酒。

说起阿猫,我就会想到已经离开南京的兰小妹,她跟我说的那句“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如今还被我转达在朋友圈的置顶。

想来,许多人一生的目标都只是一套房子一辆车,为此不得贷款背负上十年、二十几年的房贷,为了一个遮风挡雨能睡觉的地方,搞得自己一辈子都睡不好觉。

这让我又觉得;人生是轨道,旷野只是轨道之外的世界。

……

我跟阿猫在他经常去驻唱的“风火”酒吧碰上了面,这家酒吧的老板乔哥送了我们一打青岛啤酒,我跟阿猫就这么厚着脸皮什么都不点喝了起来。

几杯啤酒下肚,阿猫脸上的红润比我还要多不少,这样来看,他比我还不能喝,也可能是我前段时间跟啸哥何娴他们喝的太多,把酒量渐渐提上来了。

阿猫依旧愁眉苦脸,闷着头只想着喝酒,我先朝他询问:“你不是说要去找兰小妹吗,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阿猫抬头看着我,他的眼睛在时而闪烁过来的灯光里显得有些红,半晌他才摇头沙哑的开口道:“问了许多我们之前认识的共同朋友,不过都不知情,我联系不上她,也不知道她会去哪,要是就这么离开南京,要是有天她想开回来的话,我们更碰不上面。”

我愣了一下,问道:“所以你就打算这么干等她回来?”

“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这次,不需要灯光的照射,我都能清楚看见阿猫红着眼,他声音带着哽咽的继续说道:“哥,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我知道这样等下去太煎熬了……结果不一定是好的……我怕自己有一天爱上别人,也怕到时候等到兰小妹,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至少我是没有像阿猫这样、愿意用这么不确定的一辈子去等一个人,“等”是最没有期限价值的……等不来希望,最后就只剩绝望,每天都盼望那个人能够回来,却每一天都等到麻木。”

我想,会不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我,却不是等着我回来,而是等着我去找她。

等不来希望,就只剩绝望了。

……

跟阿猫分别以后,我独自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点上烟,习惯性的想着一些事情,我还不想回去这么快,不想独自面对寂静的家。这会让我不自觉的出现阵阵幻听,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孤独过头的表现。

在我还沉浸在这种状态中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拿出来看了看,是何娴给我打来的语音通话,接通后,只见她用很喜悦的语气先朝我说道:“江安,今天店里来了好几个老顾客,关于你提出的会员制方案,我询问过他们的意见后,他们都纷纷表示了自己的认同,后来,我便顺势而为的推广给了来店里消费的新顾客,也觉得很划算,只是碍于你说的那什么公众号还没弄好,我只好让他们先加我微信等着。”

“我知道了,等我有时间就弄。”

“别打马虎眼,我问你的是具体时间。”

“明天、明天。”

何娴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询问我这个事而打电话来的,以至于我才刚说完,她就挂断了通话,这本来,我还想跟她聊点什么都显得来不及,只是罢休。

……

放下手机,我深呼出一口气,随即便起身离开了这片广场,广场再热闹,都会有散场的那刻,我在这待下去,也避免不了独自面对孤独的场景,与其这样不如赶早,都不要趁晚。

……

回到家只是我洗漱了一下,我便泡了壶热茶强迫自己提起神来完成公众号的初步创建,既然在上面发文的内容是以咖啡店里的客人留下的明信片故事为主,那公众号的名字就用“路途知安”来命名。

等搞定好这一切,已经是深夜,我放下在键盘上敲打的手,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只是一会……强烈的困意就这么我席卷而来,我赶忙喝了口冷掉的茶,却还是觉得很困。

把公众号的第一篇简介内容保存好,我强忍着这股困意打开微信搜了搜,觉得满意了以后,才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躺在床上,虽然很困,但无论怎样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总觉得自己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摸索来手机看了看,才想到这一天以来我竟然没有跟杨意联系过,下午我去花店找她的那次也只是远远看着,她并不知道我到来。

杨意不主动联系我,我也没有去联系她。

我想,或许只是我们各自的工作太忙了。我打开静音,关掉房间唯一亮着的手机。

再也没有新的信息响起了。

……

次日,我失眠了,一直在半睡着半清醒中徘徊,直到快中午才起床,今天仍然要接着忙工作,于是收拾好我便出了门。

我的第一站不是昨天晚上打电话来催促让我尽快做出方案的何娴,而是跟随着106号公交车前往了它的尽头站,禄口机场。

我在机场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约见了两天前从苏州回来的蓝睫,这次专门跑一趟的目的,也是找她拿已经关门歇业“西铁”的店铺钥匙。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将以前顾客留下来的那些明信片纸转移到路冉的咖啡店,既然日报杂志都说:这是一间存在着时光的咖啡店,几年后再回来看,是否会嘲笑几年前写下这些伤感或励志、悲痛或开心的便条。

如今,咖啡店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继续营业下去了,但这种“时光”只要保留着,便能薪火传递下去。

……

来到酒店专门用餐的地方,我看见蓝睫已经点好了许多早点,不过她自己整个人却是一副睡意朦胧的状态,脚下穿着酒店的棉拖鞋,露出白嫩的粉红色脚趾。

坐到她对面后,蓝睫先开口问道:“江安,什么事至于让你这么大早就跑来找我?”

“现在都快中午了,你还认为早?”

“唉……陶静这疯姑娘拉着我去网吧打了一通宵游戏,我早上七八点才睡的,你说我该不该认为早?”

“那确实该。”我这么感慨了一句,又向她说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我是想找你拿店铺钥匙的,你应该还没过户给那谁吧?”

蓝睫摇摇头,回道:“还没有,我这不是刚从苏州回来没多久嘛,刚好陶静也在这边没玩够,索性我就把过户当作离开前的最后一件事,反正,这姓许的新户主也不催我。”

“这么顺从着陶静?”

“顺从着呗,谁让她是我好闺蜜呢。”

“嚯……你这口中所谓的好闺蜜,当时为了想让我去洛阳帮她打理店铺,可是犹豫都不带犹豫的,就要把你介绍给我当女朋友。”

蓝睫看着我,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深刻……我突然觉得,她真像朵蓝色的野蔷薇。

蓝蔷薇的花语是:忍耐与期待,奇迹与不可能……

……

将店铺钥匙给我以后,蓝睫便买完单继续上楼补觉去了,抱着不能浪费的心态,我把桌上那些一口没动过的食物当作自己早餐解决掉后,才起身离开了这里。

出租车将我载回面包店时,我远远就看见何娴跟路冉在咖啡店门前指指点点,等到她们看见我,何娴更是撑着腰一脸气愤的说:“江安,刚刚我们碰见豪杰了,他发现这新开的咖啡店竟然路冉姐开的,竟然骂她落井下石!”

路冉也附和着说道:“我不来开,也会有其他人开,这本来就是个优胜劣汰的过程。”

我没想到,路冉这小妞竟然也能说出这么实在的话出来,这倒让我高看了她两眼,我没有回话,上前去用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西铁”分店大门。

房子的通风不错,所以只是等待了一会我便走了进去,路冉跟何娴也满脸错愕的跟在我后面,这次路冉先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打算重操旧业跟我抢生意啊?”

“你就这么想吧。”

“什么叫我就这么想?这难道不是实话吗?”稍稍停了停,路冉踹了我一脚,又气愤的说道:“狗男人,你就想一出是一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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