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说完这番话后，程烟眼里藏着的明亮似乎无比黯然的消散，片刻她又双眼含泪，许久都没有开口……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想强迫她给出一个答复，索性看着窗台上那盆被我照料着品质很好的蓝雪花，失起了神。
程烟眼含着泪，拉起我的手臂，似乎藏着很深的情绪用力抓着，直到上面有了几道血痕，她才松开手颤声说道：“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你爱上的是小意也不是我，就算我现在得到了你的人，你的心也永远都在她那里，爱情真的要这么蛮不讲理吗？”
我没有告诉她，我决定要去穿越无人区，找回自己缺失的灵魂这件事，她是一个正值风华正茂的女人，而我连自己能不能够活下来都不确定，我不可能让她苦苦等待我一辈子……
没有期限的等，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就像鑫哥与赖姐，阿猫跟兰小妹，他们之间发生的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个结局……可如果，我真的能从无人区里面走出来，是不是就算一种解脱，是不是就可以重新爱上一个人了？
“你说的对……你走吧，既然明白这些就不要在我身上白白浪费时间了，我的心永远都在杨意那里，就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你在身边照顾陪伴着我，我对你的感情也只有感恩不要再尝试飞蛾扑火了。”
程烟用手背擦掉了泪，脸色“唰”的一下冷了下来，她肩膀轻颤的看着我，欲言又止了许久都没说话，最后只是拿上了自己的包，没有告别的离开了这里。
告别都是无声的，我却在程烟这看到了坚决，仿佛我们只是闹了场矛盾，虽然把话说开了，但她的离开只是暂时，等到我们各自心情平复下来，等到明天早上……她还是会过来给我带早餐，陪我锻炼。
我在她身上，好似看到了一种大爱。
……
翻出在冰箱里放着的一打啤酒，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然后给许久未联系的其乐发过去了一条消息，让他来我这聊聊，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闹掰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黄钊去无人区这件事，彼此抱有不同意见。
他跟莫余博都一致认为，黄钊不应该去，甚至收集材料给地方政府举报柳媛父亲的公司，如果换种方式来想，在这件事上他们也做错了，要是黄钊还跟柳媛父亲他们公司合作的话，至少后面有保障团根据定位跟着他，或许，人与人之间真不能感同身受吧。
如今，我也决定去穿越无人区，那么是否能理解黄钊当时的感受，这是一种赎罪的话，其乐是否能够理解我的感受？
握着手机失神了一会，其乐便回复了，他刚好在南京出差，让我给个地址他。
……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其乐便雷厉风行的赶了过来，因为年龄增长，他性格也逐渐沉稳下来，等碰上面后，他只是给我递过来了一支烟，什么话都没说。
喝着先前从冰箱拿出来放在桌上的啤酒，直到确信自己有几分醉意后，我才开口朝对面的其乐问道：“你跟嫣姐最近还好吧？”
“都还好，就是你嫣姐有时候会念叨你小子气着了她，她一辈子都不想管你了。”
我笑了笑，其乐也笑了笑，他放下啤酒罐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望向不远处的台灯，带着几分感慨说道：“不能说我们兄弟几个走远了，只能说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余博上次跟我喝酒时，说过他让你替黄钊去无人区感受这事，你当时应该挺不好受的吧。”
“是挺不好受……好像黄钊他自己选择的路，最后罪全都怪在了我的头上。”
“这事我不对，当时没体会过你的心情……不过，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觉得黄钊他……”
其乐没有把话说完，可我明白他的意思，甚至最近在初步了解穿越无人区中，徒步的成功率跟死亡率的比例有多大，就好比以前国内有个牛人叫余纯顺一样，他徒步走了多年，积攒下来了很多经验，最后在电视台的跟踪下，还是在罗布泊无人区不幸身死……
黄钊从海西那边出发，如果要穿越羌塘无人区的话，沿途中还要经过可可西里无人区，因为事态严重，救援队组织车队断断续续的进去找寻过，可没人知道他穿越的路线是哪条，人在广阔凄凉的无人区里如同尘埃，找人无疑等于大海捞针。
没人知道黄钊究竟在哪，或许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死在了追逐自己梦想的路上。
……
我放下了手里的啤酒，低声说道：“我打算过段时间去穿越羌塘无人区了，这事你看支不支持我？”
其乐神色诧异，好一会才问道：“车队穿越吗，如果只是因为余博说的话，我不太建议你去这么环境恶劣的地方……并且还是在高原地区，很容易高反。”
“高反很多都是因人而已，我以前跟柳媛在川西那边爬过五千米海拔的雪山，在上面都没有高反，这事你应该还有点印象……”稍稍停了停，我又补充道：“不是因为余博，只是我想找回自己缺失的部分，我想有个家了，可我的灵魂还留在杨意那里。”
其乐点点头，听不出有什么情绪的说道：“我不支持你，但也尊重你的选择……等到你出来的那天，哥们去给你接风洗尘。”
……
在我跟其乐聊着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阵阵敲门声，随即路冉呼呼咋咋地声音就从门外传来：“狗男人，你赶快给我开门，别装死啊，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真要气死我了，凭什么就这样落下我不管？”
其乐去给路冉开了门，见到有外人在，她瞪着我也没说什么有情绪的话，但看到桌上那些堆积的啤酒罐后，还是忍不住抱怨：“其乐哥，你带他喝这么多酒干什么，你俩在一块就只能胡吃海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