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景然瞧着郗砚凛忙,便带着阿瑞回到明细工写大字。
“母妃看!”阿瑞举起一张写得歪歪扭扭的“瑞”字,眼睛亮晶晶地求表扬。
她凑过去,煞有介事地点头:“嗯,这笔锋,颇有风骨。尤其是这一捺,很有气势。”
阿瑞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继续埋头苦写。
春桃端着茶点进来,悄声对蔺景然道:“娘娘,宸宿殿那边传来消息,陛下今日龙体已大安了,只是脸色还略有些倦。”
蔺景然想起自己前日溜出宫逍遥,而那人却病中操劳还带着娃,心里那点微末的愧疚感又开始冒头。
“阿瑞,”走,咱们去瞧瞧你父父去。”
母子二人慢悠悠晃到宸宿殿时,郗砚凛在批阅奏章。他脸色确实比前日好些。
“臣妾给陛下请安。”
“儿臣给父父请安!”
阿瑞扒着桌沿,眼巴巴地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父父,药药苦吗?瑞瑞这里有糖!”说着又去掏他的小荷包。
郗砚凛捏捏阿瑞阿脸。
蔺景然关切道:“陛下看着气色好多了,只是还需多歇息,这些折子晚些看也不迟。”
她伸出手,指尖悄悄探向他的额头,想试试温度。
郗砚凛微微后仰,“爱妃有心了。朕无碍。”
蔺景然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脸上堆起甜笑:
“陛下龙体康健,是臣妾和阿瑞的福分。臣妾昨日在宫里闲着,教阿瑞认了好些字呢,是吧阿瑞?”
阿瑞用力点头,奶声奶气地背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父父,瑞瑞会背!”
“嗯,阿瑞聪明。”
郗砚凛夸了阿瑞一句,视线仍落在奏章上,没接蔺景然的话茬。
蔺景然扯了扯郗砚凛的衣袖,“陛下~您还在生臣妾的气啊?”
郗砚凛抬眼瞥她:“爱妃何出此言?”
“臣妾知道前日不该偷溜出宫,臣妾就是……就是在宫里待得闷了,才想着出去透透气。臣妾保证,接下来一定安安分分待在宫里,绝不再给陛下添乱!”
郗砚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哦?朕怎么记得,有人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
“这次是真的!”蔺景然举起三根手指,眼神无比真诚,“陛下若不信,可以把臣妾拴在裤腰带上看着!”
这话说得实在粗俗又大胆,连旁边侍立的张德海都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赶紧低下头。
郗砚凛故意板着脸:“胡言乱语。”
阿瑞虽然听不懂“拴在裤腰带上”是什么意思,但觉得好玩,也学着母妃的样子,抱住郗砚凛的腿,仰着小脸:“父父也拴瑞瑞!”
郗砚凛看着腿边的一大一小,一个巧笑倩兮,一个憨态可掬,心头那点因她前日抛夫弃子去逍遥而产生的不快,终于烟消云散。
他伸手,将阿瑞抱到膝上,然后屈指,在蔺景然凑过来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下不为例。”
蔺景然“哎哟”一声,捂住额头,却知道他这是彻底放过这茬。
她眉开眼笑,抱住他的手臂,“陛下最好了!臣妾就知道陛下心胸宽广,不会跟臣妾计较这点小事!”
郗砚凛轻哼一声,勾唇。由她抱着,继续批折子。
阿瑞坐在郗砚凛怀里,看看郗砚凛,又看看蔺景然,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感觉气氛很好,也高兴地咧开小嘴笑了。
蔺景然见他心情好转,便开始找些闲话来说:“陛下,您说奇怪不?昨日御花园那株半死不活的墨兰,今天居然抽了新芽!是不是个好兆头?”
“嗯。”
“还有啊,阿瑞昨天梦呓,居然在背《百家姓》,把乳母都惊醒了。”
她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郗砚凛闻言,低头看了看怀里又开始玩他衣扣的儿子,眼底暖意更深。
“陛下,您晚膳想用什么?臣妾让小厨房提前备着?要不……尝尝臣妾上次说的那道蜜汁烤鹅?虽然工序麻烦点,但味道极好……”
“陛下累了?臣妾帮您按按?”
郗砚凛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蔺景然站起身,走到他身后,纤长的手指搭上他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阿瑞见状,也从郗砚凛膝上滑下来,跑到他腿边,学着蔺景然的样子,伸出小拳头,在他腿上轻轻捶着,小脸认真无比。
郗砚凛对张德海吩咐道:“传膳吧。就在这儿用。添一道蜜汁烤鹅。”
“是,陛下。”张德海眉开眼笑地退了下去。
蔺景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他不计较前事,还顺了她的提议。
她脸上顿时绽开明媚的笑容,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谢陛下!”
郗砚凛瞥她一眼,抽回手,无奈又纵容地说:“安静些。”
“是是是。”
阿瑞跑到郗砚凛面前,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地说:“父父最好!瑞瑞最喜欢父父!”
郗砚凛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笑脸,再瞥一眼旁边笑得像只小狐狸的蔺景然,终是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