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从外面匆匆进来，摇头：“陛下看太子和阿瑞玩得开心，刚派人来说，在行宫多留几日。”
……
在行宫的日子如溪水般流过。
这日午后，挽风兴冲冲地从外头进来，脸上带着发现新奇玩意的兴奋。
“娘娘！您猜奴婢刚才听行宫里的老太监说了什么好玩的事？”
挽风卖关子。
蔺景然懒懒看她：“又打听到什么了？莫非这山里还有会唱歌的泉水不成？”
“比那还有趣呢！”
挽风神秘兮兮。
“后山有一处特别的泉眼，据说每日申时左右，泉底会冒出细密的水泡，像一串串珍珠似的，当地人叫它珍珠泉。
若是将新鲜果子用网兜吊着浸在泉眼里泡上半个时辰，取出来便冰凉沁脾，比用冰鉴镇过的还爽口！
还有，行宫西边竹林里有个回音壁，站在那头小声说话，这头能听得清清楚楚！”
蔺景然果然被勾起了兴致，放下书卷：“哦？这倒新鲜。去请谢昭仪和冯采女，咱们也去见识见识。”
一行人先是去了西边竹林。
那处墙壁看似普通，呈微弧形，掩映在翠竹之下。
蔺景然让挽风站到一头，自己走到另一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片刻后，挽风惊喜：“听见了！听见了！娘娘问晚膳要不要添一道荷叶粉蒸肉！”
众人都笑起来。
连一向清冷的谢昭仪也忍不住试了试，对着墙壁低吟了一句刚想出来的诗句。
听到清晰的回音后，讶异欣喜。
冯采女看得目不转睛。
接着她们又去了后山的珍珠泉。
那泉眼不大，水清见底，果然临近申时，泉底开始持续不断地涌起细密均匀的气泡，真如串串珍珠升腾。
宫人早已按挽风的吩咐带了洗净的瓜果，用细网兜系了，沉入泉眼中。
“这可真是大自然的巧思。”
谢昭仪赞叹道。
蔺景然看着那汩汩涌动的泉眼，笑道：“天地造化，果然非人力所能及。咱们平日拘在宫里，所见所闻皆是人意雕琢，倒是少了许多这般天然意趣。”
等待瓜果冰镇的时间，她们便在泉边树荫下铺了毡席，摆上带来的茶点。
山风拂面，带来草木清香与泉水的湿润气息，这自然风比宫内用冰盆降暑舒坦。
冯采女一直安静地听着她们说笑。
蔺景然把她拉入话题圈：
“冯妹妹别光看着，也尝尝。这行宫比宫里自在，没那么多规矩。”
冯采女怯怯细语：“臣妾……臣妾只是觉得，此处山水灵秀，比之宫中匠气，更得自然之韵。
譬如这泉，涌珠吐玉，自有其节律，不因何人观赏而改变。”
蔺景然与谢昭仪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欣赏。
冯采女此话，虽言泉，又何尝没有几分自况之意？
半个时辰后，瓜果取出，入手果然冰凉。众人分食，只觉得清甜爽脆，暑气全消。
“这法子真好！又省冰，又得趣！”
挽风吃得高兴，嘴里含着瓜。
含糊不清地说：
“回头咱们也跟陛下说道说道，让陛下也尝尝这泉水镇过的瓜果！”
蔺景然轻叹，“就你话多。”
众人又嬉戏一会儿，野炊，用过午膳后，瞧着晌午的太阳高照，携手回到了映月轩。
郗砚凛来时，蔺景然与谢昭仪对弈。
郗砚凛免了众人的礼，在棋盘旁看了片刻。谢昭仪棋风稳健，蔺景然则灵动跳脱，不时有出人意料之举。
一局终了，竟是蔺景然以半子险胜。
蔺景然赢了棋，心情颇好，眼眸弯弯地看向郗砚凛。
“陛下，谢妹妹棋艺精湛，臣妾赢得侥幸。不如陛下指点臣妾一二？”
郗砚凛轻叹：“看来咱们颖妃娘娘是真的觉得无趣，居然主动找朕闹着要下棋。
罢了，明日，行宫里有马球赛。”
“陛下要下场吗？”她问。
郗砚凛摇头：“朕观赛。你若是觉得闷，和谢阿瑞一同前去。”
梁静茹挑眉。
谢昭仪和冯采女极有眼色地离开。
……
翌日，马球场边。
彩旗招展，鼓声激昂。
场上骏马奔驰，骑士们手持月杖，追逐着那枚小巧的木球，动作矫健，场面热烈。
阿瑞看得目不转睛，小拳头攥得紧紧的，随着周围人的喝彩发出兴奋的咿呀声。
蔺景然看着场上飞扬的尘土与激烈拼抢，侧头对谢昭仪低声道：
“这马球，看着倒是热血沸腾，只是太过激烈了些，不如咱们昨日看的泉眼有趣。”
谢昭仪点头：“动静之间，各有其妙。马球赛彰显的是力量、速度与协作，亦是国朝尚武精神的体现。”
这时，场上一名身着红衣的宗室子弟策马突出重围，一记漂亮的挥击，木球应声入门，引来满场喝彩。
连主看台上的郗砚凛也微微颔首。
挽风激动：“娘娘您看！进球了！真厉害！奴婢要是会骑马，也想上去试试！”
蔺景然失笑。
一日活动下来，回到映月轩，阿瑞已是昏昏欲睡。蔺景然哄睡了阿瑞，自己觉有些疲惫，但心里觉得充实。
晚膳时，郗砚凛问起：“今日马球赛，觉得如何？”
蔺景然淡然：“场面热闹，儿郎们英姿勃发。不过臣妾倒是更喜欢前两日发现的珍珠泉，更有趣些。”
她顿了顿，笑道，“陛下若得空，明日申时，臣妾陪陛下过去看看？
尝尝那泉水镇过的瓜果，保证比冰鉴镇的风味更佳。”
郗砚凛挑眉：“爱妃不是喜欢新鲜的好玩的？继然去过，不用特意陪着朕。明日申时，朕陪你去看看鹿苑新来的白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