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丘国事了,善缘已结,功德加身,江河悄然回归万妖阁。他将对生命、寿元法则的新感悟融入修行,胸中太乙道果雏形愈发凝实灵动,对自身本源生机掌控更上一层楼。然而,他并未沉溺于此,心神始终分出一缕,如丝如缕地系于那西行路上渐行渐远的取经团队。
“下一处,便是那镇海寺了。”江河推演天机,目光投向西方一处临江的寺庙。风信堂情报显示,此地有一桩风流孽债,牵扯一位背景特殊的妖仙——金鼻白毛老鼠精,又名半截观音、地涌夫人。
此妖非同小可,并非寻常野怪,而是在灵山得道的鼠精,因偷食如来香花宝烛而成精,自称“半截观音”,可见其胆大与佛缘。她曾拜托塔天王李靖为父,哪吒三太子为兄,虽然后来因故下界,但这层关系并未完全断绝。此番劫难,乃是她因三百年前与唐僧前世(金蝉子)在雷音寺听法时,唐僧曾与她递茶,她便动了凡心,故此次设难,欲与唐僧成亲,取其元阳,成就太乙道果。
“半截观音……托塔天王义女……金蝉子前世因果……”江河细品其中关窍,此难看似是女妖逼婚,实则背后牵扯灵山旧事、天庭关系,以及一份纠缠三百年的情劫因果,复杂程度不亚于此前诸难。
他的目标明确:
其一,观察感悟这“半截观音”的独特道韵。此妖在灵山得道,又窃取佛宝,其根基兼具佛门清静与妖类诡谲,更因情劫缠身,其道心、神通必然有独特之处,尤其是那种介于“佛”与“妖”、“情”与“劫”之间的微妙状态,对理解心魔、情劫、乃至佛妖转化之道颇有价值。
其二,借此机会,与托塔天王李靖一脉建立初步联系。李靖乃天庭降魔大元帅,位高权重,若能通过处理此事,展现自身手段,或可留下印象,为未来与天庭打交道埋下伏笔。
其三,在不过度干预的前提下,确保唐僧无恙,维持与取经团队的善缘。此难核心在于“情劫”与“因果”,需得孙悟空请来李天王父子方能收服,自己不宜直接插手改变结局,但可于过程中稍作“润滑”,减少波折。
计议已定,江河此次化身为一游方居士,身着儒衫,手持书卷,气息温文尔雅,自称“文澜先生”,扮作一寻幽访胜的文人墨客,来到镇海寺附近。
但见那镇海寺依山傍水,气象庄严,只是隐隐透出一股脂粉香气与若有若无的妖氛。江河并未入寺,而是在寺外江边寻一凉亭驻足,远眺寺庙,神识却已悄然覆盖过去。
很快,他便感应到寺中有一股奇异的气息。那气息初闻有佛门檀香之韵,细察却带着鼠类的机敏狡黠,更深处则缠绕着一股炽烈而执拗的相思情愫,复杂无比。“果然奇特!这佛妖同修、情丝缠心的状态,实乃感悟‘执念’与‘超脱’的活教材。”江河心中暗赞,仔细感悟其中奥妙,尤其是那情劫之力如何影响其法力波动、心性变化的轨迹。
不久,取经团队入寺挂单。那老鼠精变化的美貌女子(地涌夫人)现身,对唐僧百般纠缠,言语挑逗,行为大胆。唐僧吓得魂不附体,孙悟空火眼金睛,早已看破,与之周旋。
江河在亭中“赏景”,实则将寺中动静尽收眼底。他见那老鼠精对唐僧确是情真意切,虽手段偏激,但那份源于三百年前一眼之缘的执念,却非虚假,令人唏嘘。而孙悟空与之斗智斗勇,几次识破其变化,保护唐僧,过程颇为精彩。
“此妖执念已深,非言语可化。然其与李天王因果未断,终究需由来了结。”江河心知定数。他并未直接干预,而是在孙悟空第一次被老鼠精以“遗鞋计”骗过,暂时失去唐僧踪迹后,于孙悟空焦躁寻觅之时,以神念传音之法,声音温和,如同友人闲谈般点了一句:“大圣,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女自称天王义女,三太子为兄,其巢穴又名‘无底洞’,深陷地脉,或可往九天之上,寻那掌印的元帅问上一问?”
孙悟空正自烦恼,闻得这莫名传音,先是一愣,随即恍然!他本就聪明绝顶,只是被那老鼠精层出不穷的手段弄得有些烦躁,此刻经人一点,立刻想起这妖精的根脚,拍手笑道:“多谢先生提醒!俺老孙怎地忘了这茬!这就上天去找李天王理论!”说罢,纵身便往南天门而去。
江河微微一笑,此举既提醒了悟空,又点明了老鼠精的背景,顺带暗示了无底洞与地脉相连的特性(或许对悟空后续寻洞有用),可谓一举数得,且完全不露痕迹。
随后,孙悟空上天庭,与李天王、哪吒一番交涉(其中自有波折,如天王起初不认账,需悟空拿出证据等),最终请得天王父子下界。江河在远处静观,尤其关注托塔天王李靖的气息与那宝塔的威能。那天王威严厚重,宝塔金光万道,蕴含镇压、收纳、空间禁锢等多重法则,令江河暗自凛然,对天庭顶尖战力的层次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李天王与哪吒降临无底洞,那老鼠精见义父与兄长齐至,知事不可为,又惧又愧,最终被天王用缚妖索捆了,收入宝塔之中带走。临行前,李天王目光如电,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江河所在的凉亭方向,虽未停留,但江河能感觉到,这位天王已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只是见自己并未插手,且似乎还“提醒”了悟空,故未追究。
“这一瞥,便是缘起。”江河心中明了。与托塔天王这等实权人物的第一次“隔空”照面,算是平稳度过,甚至可能因那小小的“提醒”而留下了一丝中性偏好的印象。
事毕,唐僧得救,师徒继续西行。江河亦悄然离去。此番镇海寺之行,他感悟了情劫缠身的佛妖道韵,与托塔天王一脉有了初步的、非敌对的接触,再次巩固了与悟空的默契。
回归万妖阁,江河静心思索。“镇海寺之难已过,接下来便是天竺国假公主、铜台府地灵县等最后几难,灵山已然在望。西游这部大戏,即将落幕。”
他不再将主要精力放在追踪最后的劫难上,而是开始全面审视自身此番西游之行的总收获,并规划西游之后万妖阁与自身的发展道路。狮驼国的警示,各方结下的善缘,扩张的势力,感悟的法则……这一切,都需要好好消化,转化为迎接未来三界大变局的坚实根基。
“西游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江河目光深邃,投向了那波澜壮阔的未来。而眼下,还需将最后的些许手尾处理干净,为这段漫长的“西游博弈”之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一百零八章 完)